第二章 乔三儿巧嘴说姻缘 姚芷萱垂泪应父劝-第2/2页



  臧县尉大喜过望,单膝跪下便行礼。乔三儿拍手附和:“好,好,好!真是美人配英雄,天作之合。您放一百个心,以后姚二奶奶就是我乔三儿的主子,鞍前马后但有一个不周全,砍了脑袋给您下酒吃。”

  臧县尉骂道:“没教养的奴才!谁要吃你的狗头!”

  有在外边听到屋里说话的街坊邻里,都来庆贺。乔三儿上蹿下跳,逗乐卖乖,引得众人欢喜不已。当下勘合八字,约定婚事,就定在八月初六臧县尉三十大寿那日过门,图个双喜临门的彩头。宾主尽欢,不在话下。只没一人注意楼上动静。

  乔三儿早叫人收拾出一处干净院落,将姚家父女搬过去安顿,当晚就住下。借着月光,姚广背着手在新院子里踱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早上还住在破旧的小木楼,幻灭之感,唏嘘不已,不由得一边兜圈儿一边吟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厨房里炊烟袅袅,火光融融。姚芷萱正抱着几块木柴往厨房里走去……wait,那几块木柴怎么看着好眼熟?姚广抢进厨房,劈手夺过来,定睛一看,这败家女儿竟然把那把琵琶劈成柴禾要烧掉!

  “哎呀!”姚广心疼不已,“暴……暴殄天物呀!这把琵琶可是当年长乐公主用过的宝物呀!你,你,焚琴煮鹤!焚琴煮鹤!”姚广从那几块柴禾里拣出一块趁手的,拉过姚芷萱就照着大腿打下去。

  姚芷萱努力噙着眼泪,哭喊道:“打吧!打吧!老头子,打坏了,看你怎么卖个好价钱!”

  听了这话,不知道是怕夜深人静被街坊听到,还是戳中了姚广的伤心处,举得高高的琵琶木缓缓放下,啪嗒掉在地上,佝偻着背在台阶上坐下来,背影干枯,火光昏暗。

  “爹老了,你长大了,打不动啦。”姚广叹口气,“你以为爹只是为了这座院子,和臧官人的彩礼吗?士不为五斗米折腰,饿死也不失节。你娘命苦,嫁给爹时,家里尚且还有几分风光。可天降灾荒,生灵涂炭,她跟着我流落他乡,死时连口好棺材都打不起呀……她苦呀……爹对不起她。你娘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爹老了,半截身子埋在土里了,要再让你受苦,有何面目去见你死去的娘呀……”说话间已是老泪纵横,炉灶里跳动的火焰照着他焦黄的脸。

  “爹!”姚芷萱扑通跪下来,趴在姚广膝上大哭。

  姚广叹口气,摸了摸姚芷萱的头,把散落一地的琵琶碎片收拢过来,小心拆下琵琶上的丝弦,说:“这丝弦有来头,是武侯桑喂出来的蚕下的丝,强韧无比,一百多年了,琴头面板换了几次,它们一根都没有断过。几块木头,烧掉不足惜,弦在,就终有一天能让这古琵琶重现人间。此之所谓岁寒而松柏后凋也。可惜呀,你若是个男儿,我姚家就像这几条武侯弦,再起有日啊……”

  姚芷萱忽然止住哭声,抬头反驳道:“爹好迂腐!女儿怎么了,女儿也可以光宗耀祖。花木兰不就替父从军了吗?”

  姚广把拆下来的武侯弦拧作一股,绕成一圈,绑在姚芷萱那一头乌云般茂密的头发上,严肃地说:“萱儿,你千万听爹一句话。爹知道你心性高傲,不同于寻常女儿。你是男儿心,女儿身,绝不愿意屈居人下的。以前爹可以护着你,惯着你,可如今你就要嫁入官家,最忌讳的就是长幼失序,妇不从夫。这世上,哪有女人和男人平起平坐的道理?从今以后你万万要举案齐眉,相夫教子,顺从夫家,不要惹是生非。爹是为了你好啊,想想你那苦命的娘!”说着姚广涕泪横流,悲不自胜。

  “萱儿记住了……”姚芷萱啜泣道。

  姚广把那几块琵琶木全扔进炉子里,火光大振,父女俩的影子在空旷的墙壁上跳跃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