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雪围炉 2



    萧宁远听了,心中微歉,道:“师姐,不是我要跟你为难,实是我以前从没喝过酒,真怕喝醉了。”

    孙江语听萧宁远的口气有所松动,便又举杯,小饮一口,道:“这样罢,我俩行个酒令,输了令的才喝酒,成么?”

    萧宁远忽见孙江语脸上没了红晕,便恐是自己先前看错了,又踌躇半晌,才应道:“嗯,那成罢。”

    孙江语听了,欢喜地扭扭身子,道:“我先说酒令的规矩,你听好了。”

    萧宁远点点头,孙江语便续道:“我列轮流说一个以‘四’为数目的合称,之后便以这四种物什为题,两人再轮着各作两句诗,最后合诗一首。要是作得太劣,或作不出的,便须罚酒一杯,怎样!”

    萧宁远听孙江语这个酒令出得新奇,便笑笑应下了。

    孙江语又问:“我俩谁先出说?”

    萧宁远道:“你先说罢。”

    孙江语道:“我说‘四季’,”说着举起右手,伸出四根手指,晃上几晃,“你先作‘春’的那句罢。”

    萧宁远便略思一下,吟道:“雨润湘衡岁正晨。”

    “以一日之始比一年之始,这个喻倒也不赖。”孙江语先赞萧宁远之句,再续口道,“我接‘十日之说疑其真’。”

    萧宁远一时听不明白孙江语的那句诗和夏日有甚么关系,便出言相询。

    孙江语便笑着应道:“夏天时,头顶上只有一个太阳,都叫人热得不行,‘后羿射日’的传说里却讲,古时,天上竟有十个太阳,若真是这样,大地上还能存下生灵么?因此,我讲‘十日之说疑其真’,可没跑题罢?”

    “没有没有,反倒奇特得紧咧。”萧宁远连忙摆着手道,“嗯,又到我了,关于秋天的诗,嗯——‘一叶黄而秋天下’,如何?”

    “不错不错,‘一叶知秋’的典故,经你这么一化用,似乎更有味道咧!”孙江语听萧宁远作出这么一句好诗,心中只比自己作出了还要欢喜,“我便也来化个典故罢——‘雪满昆仑暂隐身’。”

    萧宁远一时想不出孙江语句中用的是个甚么典,刚欲问时,已听孙江语先发了问:“欸,师弟,你可知我这句中的典故么?”

    萧宁远摇摇头,道:“小弟寡闻,还请师姐赐教。”

    “这是个武林典故,你也不必苛知。”孙江语先慰慰萧宁远,这才续话,“两百多年前,有个中年汉子被仇家结众追杀,那汉子武艺虽好,却也敌不过对方人多,便纵马西逃,仇家穷追不舍,直追到昆仑山下。”

    “那汉子驱马入山,仇家亦在后面紧紧跟着,却不料群蹄响震,引发雪崩。追众抬头,见到峰上冰雪汹涌,滚滚而来,直有万钧之势,便不敢再追,忙勒转马头,欲返逃生。”

    “不料,追众这么一停一转,虽只迁延片刻,冰雪却已压至头顶,将十数条性命瞬时吞没。”孙江语说到这,不禁略顿啧啧,萧宁远亦不禁心惊。

    只听孙江语又续道:“前边那汉子却知若勒马回头,即便一时逃得性命,最终也必死于乱刃之下,如不幸被对方生擒,说不定还会遭施酷刑,受尽痛楚,反不如葬身雪底来得快逸。因此,他便不管那许多,只是不住催马,竟赶在冰雪奔压下来之前,穿过了雪谷,得免于难。”

    “然而,雪崩过后,冰雪将道路给封死了,那汉子无法出山,千寻万寻,终于寻得个可以勉强容身的山洞,便就此住下。他将随身携着的干粮吃完后,无奈只得又将骑来的那匹马给杀了充饥,这才熬到开春雪化之时。”

    “那汉子在幽寂无人之处待了数月,无事可做时便放纵思绪,潜心深索,竟得聆悟武学妙道,于世事人生之理亦有丰收,遂就此更名‘雪听风’,创下昆仑剑派。这,便是‘雪隐昆仑’的典故了。”

    萧宁远听得入神,又不禁联想到本派的创派往事,便道:“这段故事,倒和本派开山之史有几分相似咧。”

    “不止昆仑衡山两派,许多武林大派,都是这么创立起来的,想来是因为,只有当人远避尘世喧嚣之时,才能心得纯明罢。”孙江语酒令未输,却也举起酒杯,饮了口酒。

    萧宁远听罢,不禁心有所悟,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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