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无罪,怀璧其罪十七



    永徽二年五月初七。

    太极宫中。

    太极殿外。

    朝毕,一众衣着品色不等的官员们,纷纷从洞开的殿门中,徐徐依班次而出。

    而为首的二人,正是面色铁青的当朝贵妃之父崔余庆,与当朝皇后之父王仁祐。

    至于为何是他二人……

    原因其实简单,真正的诸位重臣,却一如既往地被李治留下在这太极殿中,只待议政毕,方可离开。

    是以,此刻却是诸臣以此二人为首,各自形成二派分向东西而去。

    其中又以崔余庆身后跟着的官员,显是比王仁祐身后跟得多些——

    这样的场景,却教崔余庆脸色稍霁,王仁祐脸色更加阴沉。

    不过倒也不是人人都是如此——

    至少出了太极殿前玉桥之后,便刻意放缓了脚步,施施然地走在最后,有心与诸臣拉开距离的狄仁杰,便非如此。

    而这一幕,也叫前来迎接狄仁杰的小童儿大为不解:

    “公子郎(此时狄仁杰身居大理寺官员,虽然是最末等的官品,而且实绩全无,可他到底也是有了官家身分,也就是官籍的。所以要叫公子郎)怎么这般留在最后?

    怎么不跟上诸位大人呢?”

    狄仁杰却不答反道:

    “常闻人道,古往今来,凡为官者,皆为过江之鲫,唯以上位者马首是瞻,却全无半点儿自己思量……

    今日看来,竟然是不错的。”

    小童儿看了一眼,还是不明白,于是便眨着眼儿,看着自己主人。

    狄仁杰淡淡一笑,指了那面前两队道:

    “看着了么?

    这边儿一队的,为首官员,你可认识罢?”

    “那……是崔贵妃之父,崔余庆崔大人罢?”

    “那这边儿的呢?”

    “公子郎莫要寻方儿的玩笑了——这皇后娘娘的父亲,大唐国丈王大人……

    谁不识得?”

    “正是如此……

    可是你看一看,按理依例,这王大人身后的随臣,都当比崔大人身后的多些罢……”

    唤做狄方,小名方儿的小童立时瞪大眼:

    “可不是么?

    唉呀……

    怎么竟然还是崔大人身后跟着的人多些?”

    狄仁杰淡淡一笑:

    “因为啊,皇后有名不实,自然便是贵妃更加得人心了……”

    是夜。

    芙蓉苑(这里说明一下,之前一直用园字,经过某位前辈的指点,知道唐时一般称为苑,所以改用这个字。谢谢你!)中。

    沐月轩上,小凤台前。

    虽然已是五月初,天气渐热,可是因着媚娘身怀有孕,濮王妃来时,还是着人好好儿地媚娘披了一件大氅。

    此刻,二人便对面坐在小凤台上,一边儿享受着这夜色无边,月色如水,一边儿隔几弈棋取乐。

    媚娘落下一子,含笑道:

    “今日真是难得……

    王妃娘娘,这等雅兴。”

    濮王妃却淡淡一笑道:

    “哪里说得来什么雅兴……

    实在是早在闺中之时,便久从父辈中得闻娘子大名……

    尤其是棋艺过人。

    是故自娘子入苑后,便心心念念,只求能得一局,便愿足矣罢了。”

    媚娘却失笑道:

    “娘娘这话儿说得可不是了,王妃家学之渊源,传承之盛大……

    便是主上,也是颇为赞叹的。”

    濮王妃抬头看了媚娘一眼,却含笑垂眸,落子。

    然后缓缓地收回雪白的手道:

    “妾知道……当年若非尚为晋王的主上一心成全,终成了事……

    只怕妾此生,都要将这一番恋心,苦藏于内,不得道与殿下知了。

    更别说,还能有这等幸运,可与殿下相伴余生,平安无事……

    所以,此番大恩大德,便是妾今生无以为报,也自当于来世衔草相还的。”

    媚娘头也不抬,只寻着些缝隙,口里却道:

    “娘娘说样的话儿,却是当真过虑了。

    别的不提,主上对濮王殿下的一番兄弟真情,却非作假。”

    “这个自然。”

    濮王妃含笑应是。

    二女沉默一会儿,六儿在一边儿侍立掌灯,看到杯中茶水渐凉了,便急忙上前,先替媚娘换了茶,又要去替濮王妃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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