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成鸳鸯,再得瑞兆二十七



    永徽元年。

    重九节前夜。

    立政殿中。

    媚娘没有睡,她也睡不着。

    因为李治正在她的殿里,闷闷不乐地喝着酒。

    而李治发闷的原因,正是因为她。

    一侧,侍立着的瑞安、六儿、文娘等人,个个都是提着一颗心吊着一身胆地立着,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惹得龙颜震怒。

    不过到底,这里是立政殿,而非万春殿。

    所以李治喝了两口,便放下酒杯,瞪着眼睛看媚娘道:

    “你叫我见她?!

    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

    我……

    我们好不容易才造成眼下这等事态……

    你……”

    媚娘却不吭声,半晌才举起酒壶,替他又斟了一杯酒,然后才轻轻问道:

    “治郎,媚娘有句话儿,一直便想问你。”

    “你问!”

    “将来氏族一派权力尽失之后……

    治郎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李治一怔,目光有些茫然,片刻之后,他便若有所悟地看了媚娘一眼,然后低头沉思。

    这样的时刻,一切都寂静又寂静……

    良久,他才抬起头,有些愧疚地看着媚娘。

    看出了他眼中的愧疚,瑞安机灵地看了眼六儿与文娘,三人立时同时借口殿外不能无人看守,全部退下,只留媚娘与李治二人在殿中。

    直到这时,李治才慢吞吞地道:

    “我……

    我不想将他们斩尽杀绝……

    我只是希望,这大唐不再是氏族独尊,又或者是关陇独霸的局面。”

    媚娘点头:

    “那……

    治郎已然是明白为何媚娘要请您务必于明日召见皇后,摒弃前嫌不理了?”

    李治有些愧疚,更有些感动地轻声道:

    “你……你是为了我想。

    因为无论皇后日后如何,这氏族一系都不可能就此杀绝灭绝……

    毕竟氏族一系中,能人辈出,我不能叫他们得权,可却要留住他们的才,他们的心……

    所以,我要做的,只能是易除皇后这个对眼下的氏族来说,最大的争权砝码,而不是将氏族一系一网打尽。

    所以……”

    “所以眼下,治郎可以微折其威,却不要彻底灭其尊严……”

    媚娘轻轻道。

    李治点头,有些了然道:

    “正因为氏族如关陇一系一样,不会也不能被彻底消灭,所以才要在眼下,尽量把此番之错,全部压在皇后一人身上……

    而要达到这样的结果,最好的办法,便是先高扬其行径之荒唐错误,为人之跋扈不礼……

    然后我再出面,纡帝之尊,降君之贵去原谅她,并且完全不再提及此事,不了了之……

    如此一来,便如于湖面水波荡漾之时,我却以重掌击下,意图以力压水面,结果只会造成更加大的波涛汹涌……

    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媚娘点头,轻轻道:

    “这对治郎也好,大唐也罢,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所以尽管媚娘知道,以治郎的心性,皇后如此大张声势,不做转圜余地的去太极殿请罪时,治郎必然不会应理……

    可媚娘还是劝她去了。

    因为如此,这皇后所行之事造成的结果,才能在日后,被人们认定是她个人的处事不端,为人不慎,而非整个氏族的权欲过重造成的结果……

    对治郎也好,对大唐也罢,氏族中,还是很有许多经过数百年的传承教养,大有可用的人材的……

    这股力量,绝对绝对不能放手。

    所以高压以去其权势欲望的糟粕,怀柔以得其才华干练的精华而已。”

    李治喉间,仿佛被什么哽住了。

    良久,他才轻轻地握住了媚娘的手道:

    “可是……

    可是这样一来,你……”

    媚娘打断他,起身走到他身边,偎入他怀中淡淡一笑道:

    “媚娘一直都是这宫中最贪心的一个人。

    因为媚娘求的,是这宫里其他的女人想要,可又不敢要的东西。

    就是治郎的一片真心,全情相待。

    眼下,媚娘已然是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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