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们都在刻意和往事作别,心造不宣。但毫无疑问的是,我们中间夹着一个人,这是我们逃也逃不掉的尴尬。

    见我进门,她大声唤我说:“马卓,脱袜子!”

    “为啥?”

    “涂指甲油嘛,来,看老爹给我买的这个色好不好看?”

    她一直唤他老爹,叫起来分外亲热,好想她才是她的女儿一般。比起来,我那一声总是低低的“爸”真是相形见绌。

    “他替你买的?”我坐到窗台,她的身边,问她。

    “买了好多。面霜,洗面奶,还有唇彩哦,而且全都是全天然的,用了不会过敏。你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用不完的呢。”她拖我一直走到房内,床上摊了一堆东西。我也真是服了他,不知道四十多岁的半老头子站在化妆品柜台上挑选这些红红绿绿的瓶瓶罐罐时,到底怀的是什么样的心情。

    “得很多钱吧。”夏花说,“不过也不在乎啊,钱就是用来花的,我早就跟老爹说了,钱不要用在给我治病上,要用在生活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骂她:“病治不好怎么生活”她嘻嘻笑,笑倒在床上。阿南不让讲,所以夏花并不知道那些钱早就还了于家。在带她来北京的前一个晚上,是我亲手把那些钱全部交回到于安朵的手里,并简单跟她讲述了阿南和夏花的故事。希望她可以帮忙成全他们。我知道我的要求过分,所以不敢直视她的眼神,谁知道她答应的异常爽快,拎着那一大箱子人民币,于安朵对我说“其实你是为了你的父亲,我也是为了我的父亲。对你的父亲而言,她兴许是个宝,但对我父亲而言,她注定是场灾难。所以马卓,说起来,我们这一边,总是输家哦。”

    或许她是为了调节气氛吧,但这真是一个很拙劣的笑话,让人实在笑不出来。再说了,如果这些事,非要用“输赢”这个词来盖棺定论的话,结局恐怕还真的是个未知数呢。

    夏花把那些东西通通收拾好,塞回袋子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问我说:“老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说,“备年货是很麻烦的事吧。我来做饭给你吃,你想吃什么告诉我。”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阿南按照医生嘱咐为她特制的食谱。

    我让她自己挑,她却抱住抱枕,蜷缩在床上,用迷迷糊糊的声音对我说:“我要睡了,现在不想吃东西噢。老爹回来你叫醒我哦。”

    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反正她很快眯上眼睛,不再同我说话。我替她盖上薄被,发现她脖子处隐隐的红色褪下去不少,看来却依然清晰。

    她的病其实本来不是太危及生命,但因为她太过任性,对身体内脏器官已经有较大伤害,所以医生才会说出如果不好好调养,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之类的话。

    关上门出来。客厅里稍许有些乱,我正在收拾,忽然看到夏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闪烁。手机是静音,只见光亮,没有声音,我还以为是阿南,凑近了看,上面显示的是:弟弟。

    我迟疑了一下,但很快折身进了厨房,甚至没有伸手去碰那个手机。

    卡是昨天她出院后阿南才替她买来的,看来她第一个联系的人,依然是他。说起来,他是她唯一的亲人,联系是正常的,只是希望她不会讲与我有关的事就好。我更不希望的是他因此对我有任何的误会——那么当一切都如流水般逝去,我至少还可以守住我那点可怜的骄傲和自尊。

    我们说好的,永不相见。

    “我要喝水。”夏花忽然出现在我身后并说话,吓我好一大跳。

    我从她手里接过杯子来,替她倒上白开水,觉得有点烫,又打开矿泉水瓶上一点凉的。她玩弄着另一只手里的手机说:“马卓,有点事麻烦你。”

    我心一紧。

    她说:“我的病,不要告诉夏泽。”

    “哦。”我说,“放心吧,我都不和他联系的。”

    哦,这样啊”她接过我递过去的杯子,笑了一下说,“我也不想和他联系的,但他偏偏找我”说着,她对我晃晃屏幕不停在闪烁的手机。一边按掉一边骂骂咧咧:“我结婚他不管,现在逃婚了,他倒管起来了。”“他是担心你吧”我说。“那就让他也尝尝担心的滋味好了。”夏花气呼呼地说。我无心介入这姐弟之间的恩恩怨怨,有些艰难地对夏花说:“其实我也不希望,你跟他提起关于我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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