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去找她吧。”于安朵说:“如果找到她,我希望你能劝她回来。我爸都五十多岁了,他放弃了很多东西,想要跟她在一起。只要她肯回来,我相信我爸什么都不会计较。不然,事情闹大了,恐怕谁都担待不起。”

    我很想说:“她都快没命了,还担待什么?”

    但想到其实她心里也很难过,我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于安朵面对我,捞起袖子,给我看她曾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得道道伤口留下的痕迹。那一条条肉红色的伤疤,使我回忆起多年前在花蕾剧场她和我的那场谈判。

    “还记得吗?我本来可以索性整掉它,但我没有。你猜为什么?”

    我没出声,她自己回答:“是要我记住,别再为爱犯傻。爱情啊,爱到最后都是要人命的。我不可以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伸出双臂,抱了抱她,完成了她上午面对我时那个未完成的仪式。

    “马卓,”她在我耳边说:“我真的不爱他了,你应该为我庆幸。可怜我爸爸为了筹备婚礼的事已经两天没合眼,现在婚结不成,他却累倒了。这么拼命的追求,其实最后还是一场空。相见不如怀念,能见不如不见。这才是爱情的真谛啊。”

    其实,她还是在乎他的。只是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说爱的理由。这到底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呢?在我的心里,也没有答案。毕竟那些轰轰烈烈爱过的时光,才是我们曾经年轻过最有力的证明,所以,谁真正敢说自己对过去真的再无一点留恋?

    但成长或许就是如此,从不怕伤害到不敢言爱,不过是一寸光阴的距离。

    她的话说到我心坎里。

    对阿南而言,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现在轮到我来照顾他。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于安朵一直把我送出大门。我往大路上走了约十分钟左右,才看到阿南的车停在路边。

    “她不在。”我拉开车门坐上车,对伏在方向盘上的阿南说道。

    他猛然抬头,朝着我大吼:“那会去哪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才短短几小时,他的胡子又长出来,下巴那里一片乌青。

    他很少对我这么凶,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委屈可言。

    “去她家看看吧。”我和他一样,心乱如麻。

    车子很快到达夏花家门口,阿南的越野车开不进巷子,我们只能下车走到13弄27号。他差不多是跑的,我却很怕某人没走,会和夏花在堂屋里对饮说笑,而我们父女突然从天而降,那场景一定傻的可以。

    很快,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我的幻想,门口挂着的大铜锁说明,这是一个人去楼空的家。像他说的,看家的,只有埋在院子里的那只死去的老狗。

    阿南伸出手,用力的敲了敲门,里面当然没有任何回应。他又试图把那锁扭开,一边扭一边喃喃自语:“会去哪里呢?”

    差不多是同一个时刻,我们想到了同一个地方--艾叶镇的老家!

    我看着阿南,阿南看着我。然后,我们一起朝着车子的方向奔去,他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车开得飞快,我们很快就上了通往县城的高速路往艾叶镇的方向驶去。路上,我试图拨打于安朵给我的夏花的电话,也发了很多通短信过去,但是均无任何回音。

    我想起纸条上冰凉的两个字“绝笔”,再想想艾叶镇后山那个高高的悬崖,我的心就像断了拉绳的称砣,整个都直直的往下落,任阿南把车开得飞快也想不起去提醒他注意安全。

    他声音沙哑的说:“很多年前,我也这样疯狂的找过一个人--”

    “别说了。”我打断他,“她不会有事。”

    “是吗?”他眼里放出坚定的光芒,“我相信你的直觉。”

    “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此时此刻,我觉得我必须告诉他一切的真相。

    “是坏消息么?”他的直觉看来也不错。

    “于安朵告诉我,她患了一种病,医学上叫红斑狼疮。医生说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所以就算我们找到她,恐怕.....”

    车子明显抖动了一下,以更快的速度开始向前飞奔,这条路曾经有过我关于死亡的恐惧的记忆,那晚我以为他出事,在雪地里爬着寻他。从小到大,关于生离死别,我想再也不会有人比我体会得更加深刻,仿佛我离谁更近,谁就更容易离我而去。这就是为什么经过这么多年,阿南早就是我生命中最亲密的亲人,而我潜意识里却要刻意与他制造一种距离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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