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酒吧在城郊的一条小街上,不仔细找,都找不见。

    在那条名为“羊皮巷”的石板路的中间段,坐落着那个人告诉我的“好再来”酒吧。“好再来”真不像个酒吧的名字,陈设更不像个酒吧,没品味也没气氛,跟天中旁边的“算了”比,都差了很多。真不知道她为何要选择这样的地方买醉。

    “在车上等我。”阿南说,“我先进去看看。”

    我跟着跳下车:“我也去,你不认识她。”

    “也好。”阿南说。他带着我进了门,门口先是一条窄道,再往前走视野才开阔起来,昏暗的粉红色灯光下,一桌一桌的男男女女,正横七竖八地划着拳唱着歌,满地躺着啤酒罐,一有人走动就听到酒罐叮叮咚咚倒下的声音。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坐在最角落里的夏花。她半个身子都横在桌上,一个手臂正呈伸出去的姿势,圈住了至少有八个大小不一的酒瓶,脚下的酒瓶则倒的倒碎的碎,她一动不动,像是烂醉在此已有好几年。我曾见过她豪爽地干掉大半碗白酒,还以为她像她一样千杯不醉,此刻看来不过是场误会。

    “夏花。”我上前,拍拍她的肩,她纹丝不动,形如僵蚕。

    我正要再喊,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看看我们说:“你们是她朋友吧,来,替她把帐先付了。”

    “多少钱?”阿南问。

    “八百二。”老板说。

    是阿南指着一地的啤酒瓶子说:“你把啤酒当洋酒卖?”

    “她发酒疯,在我这里一阵乱砸,客人都被她吓走不少,我一个伙计给她打破了头,现在去医院包扎了,这个误工钱她付还是不付?闹成这样我没报警算是不错了,我看你还交了钱赶紧带她走吧。”

    “四百吧。”阿南说。

    “你当我这儿菜市场?”老板朝他吼,“八百二,少一个子儿试试看!”

    “那就报警吧。”阿南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不慌不忙的说,“警察来了,他要说该给八百,我一定给。别说八百了,八千我也得掏。我一分都赖不了你的,如何?”

    我不由地对他刮目相看,这些年他生意越做越大,看来对付这些人的经验也长了不少。

    老板直瞪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摇摇头,朝阿南伸出手说:“算了算了,算我倒霉,赶快把钱给了,走人。”

    阿南掏钱的时候,我再去拉夏花,喊她说:“夏花,快起来,我们得走了。”

    夏花被我推狠了,这才抬起头来,撩起像贞子一样披散在面孔上的一丝长发,看到是我,她很高兴地甩开手中的一缕头发说:“呀,马卓,你怎么来了,我请你喝酒哈。”她一说话,就又开始咳嗽,看来感冒到现在都没有好。

    “回去喝。”我拖她,一边拖一边说,“我爸来了,你的事他答应了。”

    “答应啥?”她的嗓子变得更哑了,脑子好像也喝坏了,看着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表情比颜舒舒喝醉时更白痴。

    “出去再说嘛。”我用力拉她,她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又一把推开我说,“我要唱歌。话筒呢?我的话筒去哪里了?”

    阿南走上前来对她伸出手,说:“来,我带你去找话筒。”

    “你骗我!”夏花说,“我把话筒藏起来了,谁都找不到。”

    她一面说一面笑着朝阿南摇着手,被她揉乱的头发像中了邪似的全部从肩头倾泻而下,在酒吧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映衬着她的脸更瘦更长,越发像当年的那个她。

    阿南只看她一眼,就僵在那里了。

    “马卓,”夏花好像也在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才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一直指到阿南的鼻子上,问我:“这位先生是谁?”

    “我爸。”我说。

    “哦。”她好像对阿南没什么兴趣,推开我们面无表情地踉踉跄跄地一个人往前走,一边走一面回头对我们招手说:“快跟着呀,不然上哪儿找话筒去。”

    我和阿南一人一边,快步跟上去扶着她,走出了那条甬道,走到酒吧外的巷子里。她开始荒腔走板地唱一首老歌:你你你为了爱情,今宵不冷静,你你你为了爱情,孤单的看星……从颜舒舒到夏花,女人醉酒后真是怎一个蠢字了得。我心里暗自庆幸,幸亏稍有遗传到她的基因,否则那天在酒吧那样豪饮,我估计自己一定死得连头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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