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宝马香车冷美人

    少年推着小车，七公帮忙扶着车子，青石路面又平又正，小推车很顺当地往曾家所在的善功坊去了。

    石城的路面是由曾家出面修整的，整个石城的士绅大户都出了银子，忍饥挨饿的老百姓也必须在“路修好了，你们也得利”的宣传下纳了一笔捐。

    七公也缴了一笔修路费，这是他认为最值得的一笔捐纳，每当他推着小货车往返于家与渔港的时候，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曾家总算干了一件好事。”

    虽然，曾家出面修路的目的仍然是为了方便他们自己，但总归是惠及于人了。

    少年虽然身体不好，但他这种不好更体现在他的身体协调之上，单凭力气，他已经不输于寻常男子，艰辛的生活造就了这一切。

    曾府坐落在善功坊，这里是整个石城最好的一片，远离涛声不断的海岸，但离城中繁华地带又只隔着一条巷子，又幽静又舒心，曾府下人出门采办东西，只需走几步路就到了。

    曾府的大门是不轻易开放的，少年与七公径直去了后巷。少年停下小推车，靠在上面默不作声地擦汗——即便这里是曾府外面，他也时刻小心翼翼，绝不多说一句话。

    七公上前轻轻敲了门，一个打着粗布褐衣的小厮开了一条门缝，眼神飘出来：“谁？”

    “是我，给府上送鱼来了，咦，老侃呢？”七公忙上前应门，只是见一直守后面的老侃不见，反而是个年轻小厮。

    “你谁啊？”小厮似乎刚刚在睡觉，嘴角的涎水还未擦尽，带着高门大仆的高傲腔调趾高气扬地叫喊道。

    少年走上前去说道：“我们是给曾府送鱼的，让我们进去。”

    “不行，不行，”小厮头摇如拨浪鼓，断然拒绝道：“今儿个，神都来了贵客，大管家吩咐了，谁也不许放不三不四的人进来，万一冲撞了佳客，谁也担不起罪责。”

    少年恼了，按捺着脾气解释道：“老侃叔呢？让他给我们证明，我们是送鱼的，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小厮指指外面，努嘴说道：“老侃给四管家叫去前面扫大街了，你自个儿去找他。”说罢，梆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返回耳房，几个一起守门的小厮此刻也给吵醒了，见去开门的小厮回来了，笑骂道：“怎么着，是哪个不长眼的来了？”

    小厮说道：“说是给府上送鱼的，呸，曾府家大业大，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要吃什么，都是去采买的上等货色，谁要他家的臭鱼！”

    “幸亏咱们给四管家通了气，安排我们今天在这里守门，让老侃这些老货去清扫，嘿——这做好了，没什么功劳，要是做得不好，那可就……嘿嘿——”一个小厮缩着脖子贱笑道。

    “还是咱们聪明。”

    几个小厮吹牛打屁了几句，又继续缩着身子，打盹起来。

    屋门外，七公与少年相视无言。

    良久，七公说道：“咱们去正门找老侃。”

    少年又重新推起小车，他们不敢把小车留下，曾府占地百二十亩，去正门找老侃需要不短的时间，若是让什么人见财起意把装满鱼的木车推走，那他们就要欲哭无泪了。

    两人前后推着车子到了正门，七公扶着木车引导方向，远远一瞧，直倒吸了一口凉气：“嚯！这是神都什么客人，好大的排场，啧啧啧，得费多少银子呐！”

    少年弯着的腰背微微直起，目光抬头越过木车上的木桶，只见前方数十道身影进进出出的忙活，火红的大灯笼挂满了。锦绣丝织裁剪的缎子扎满锦旗飘飘，两边柱门贴上金箔，日头一照，像是金子锻造般闪闪发亮。从曾府正门出去直到街巷口的这一段路，两边摆满了争奇斗艳的盆栽，猩红毛毯铺了一溜儿。

    七公远远瞧见一个矮胖男子正颐指气使的指挥着仆人，弓着腰迎了上去，卑微道：“林管家，我送鱼来了，但巷子看门的后生不让我进去，你看……”

    林管家就是曾经坑害七公的林无常，为人处事极端势力，曾府下人背后议论他时总称他是“四管家”，暗指他永远是垫底的命。

    当然，当着他面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避开四管家的尴尬，称呼其为林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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