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天堂那个方向去（10）

    伟叔站起身，隔着玻璃朝大厅里招了招手，立即进来一个男青年，“伟叔，您叫我？”“嗯，老牛新来工厂，住我隔壁那间房，你帮他把行李拿上去。”伟叔指指我头几天就放在这里的东西，男青年过去提旅行袋，我拦住他说，“不麻烦你，我拿得了。”男青年没听我的，提起我的旅行袋就出了门，我赶紧抓起席子跟出去。伟叔在后面喊一句，“子林，中午吃饭带他一块去。”原来那青年人叫“子林”，可这时子林已出了门厅，估计没有听到伟叔后面喊的话，我就代子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经理级人员住的那个二楼就在旁边，出了写字楼往右手走就是。只是经理人员宿舍楼地基往前了错了一个位置，写字楼前墙脚线与经理人员宿舍楼后墙脚线是在一条直线上。两楼之间并不紧挨着，留出五六米宽距离，形成一个口子可以通往后面去。从口子里看过去，后面还有一栋六层楼，比写字楼和经理人员住的这楼要高出三层。每层走廊都晾满了衣服，看样子就是工人宿舍。

    子林在楼梯口站下，他等我一同上楼。他个子不高体形也较瘦，走路却很快。刚才他和伟叔说的是白话，但我肯定他不是粤省人，因他那白话发音明显不对味。改革开放后五湖四海的人都来南粤打工，湖南湖北江西四川重庆河南广西海南几乎全国三十几个省市都有，我也猜不出子林是哪省人。

    子林对我表现的很恭敬，他小心地问，“你是老板的亲戚？”我楞了，他怎么开口就问我是不是老板的亲戚呢，我赶快摇头，因为连老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怎敢在这上面含混。“哪你是老板的朋友？”他又问过来。来这儿做事非得是老板的亲戚或朋友吗？我没有再摇头。心想这里面或许有什么门道，我还是不点头也不要摇头最好。子林见我不答他，自己说，“一来就能住经理级的肯定不简单。”我对他笑笑算是回答。

    楼梯就在靠写字楼的这头，楼梯比较宽，可以并排走三四个人。这么宽的楼梯应该是用于厂房或是工人宿舍的，这经理人员住的宿舍可能就是厂房改的或原本就是工人宿舍。二楼右手转弯第二个门就是我住的房间。子林把我的袋子放在门口，说，“这里宿舍门都不锁，你自己进去吧，我手上还有事急着要做。”转身就要下楼。“噢，等等。伟叔说中饭吃饭我跟着你去。”我赶紧给他说这事。“吃饭就在这层楼最里头一间，不用我带，你自己过去吃就行。”子林答。“可是，伟叔说让我跟着你去吃饭？”我又补一句。子林略微皱一下眉说，“好吧，十二点下班，你提前十分钟来写字楼里找我吧。”嘴里嘟嘟嚷嚷地下楼去了。

    我推开门，这是一间挺大的房间，深度可能有八米，宽度约在四米多。里面摆了三张床，是那种比较宽的单人床。床上丢着那种最廉价的塑料编织席子毛巾毯子，可能是用的太久了，席面都磨破了，毛巾毯子也用的没有任何绒感，肯定是很多人用过。

    房间光线很差。后墙上窗子在很高的位置，不是常规的居住房间的那种窗子，好像是仓库墙上高高的为防盗用的那种窗子。可能是窗子太高，没有梯子擦不到，所以那上面的玻璃几乎被灰尘蒙的不透明了。前面窗子是正常的大窗子，但却被硬纸板类的东西钉得死死的，一点光一丝风都不透不进来。这样房间里必须时刻开着灯才行。

    卫生间是从房间里端右角上隔出来的，可能是防水做的不好，卫生间隔墙以及那连着卫生间的一片墙壁都受潮，墙上露出石灰层斑斑块块地脱落的痕迹。卫生间地面积满了水，肯定是刚出来打工连地面散水坡度都不懂的农民工泥匠做出来的活。卫生洁具不是马桶，是蹲便池，因为这卫生间是后来隔出来的，房间地面原本就没有考虑马桶问题，也就只能简单地弄个蹲便池。当然，住的人换来换去的，用马桶可能更难保证卫生。由于地面积水流不出去，不知什么人又把蹲便池侧面打烂了，弄出一个口子引走地面积水。但这就有了新问题，大便后急烈的冲水又让夹杂粪便的污水倒流回地面积水洼处。总之这卫生间的实在与“卫生”二字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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