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天堂那个方向去(5)



    我提着东西快步走到小办公室门口,儿子小声说,“里面坐的就是‘管代’,工厂的人都叫他‘伟叔’,你也跟着叫‘伟叔’吧。”“好的。”我轻声答道。我跟着儿子进了门,伟叔在桌前站起身,热情地招呼我把行李放到他桌子后面靠墙的地方,说,“你用不着带席子盆子这些东西来,工厂宿舍里都有。”儿子接过去回答,“我爸说自己带着方便,尽量少给工厂添麻烦。”“麻烦啥,你也太见外了。”伟叔接了一句。

    “爸,你自己和伟叔聊吧。我一会儿办完事还要去别的工厂,你谈完了就自己打车回家吧。”儿子说给我听,其实也让伟叔知道。儿子说这话,有工作忙的一面,他不能在这儿陪我。但更主要的是,我和伟叔谈话他不便在跟前。伟叔的工厂接儿子所在公司的订单,当着儿子面说我工资多少的事,伟叔会有压力。儿子对伟叔接受我来厂做工已很感激,不想再让他为难。伟叔当然知道儿子要故意避开接下来他对我的谈话,就哈哈笑着说,“在我这儿丢不了你爸,就忙你的去吧。”儿子走了。

    伟叔坐回自己的位置,顺手指着他桌子对面的椅子,说,“坐下谈谈你的情况吧。”儿子一走,我就开始有些不自然了。头一年在内地我去豪龙公司应聘时,那公司里的老赵主任一见面就说我身上透着一股子“官气”,也正是那掩饰不住的“官气”让他看上了我。可是内地两年打工坎坷经历,我身上所谓的那股子“官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两年坎坷经历已让我重新回归了“卑微”,反复找工应聘面试严重地挫败了我的勇气和信心,之后,一到面试场合我就有如履薄冰之感,人也变得谨小慎微,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洒脱气派。

    我赶紧从背包里取出我在本地省城面试时常用的各种证书,恭恭敬敬地放在他面前,他没看,而是用手把我那几本证书推到一边,轻蔑地说,“这些东西就不用看了,你当领导的想弄个什么证书还不容易。”我一听这话心里马上觉的不是滋味,他那意思明显在说我这些来之不易的证书是名不符实的东西。才见面他这一句话就深深伤了我的自尊,也导致我对他产生了根深蒂固的看法“日后,怕难与此人友好相处”。

    “我们直接聊聊吧,说说你都管过些什么事?”伟叔也看出我脸部表情有变化。他都不愿看我那些证书,我就更不宜在他面前吹嘘自己的企业管理能力。我没说自己之前是管上万员工数万人口国营企业老总,也没提自己行政级别十年前就升为正处级,也没说自己曾被评为那省优秀企业家,也没说还获得了那省优秀**员荣誉。只说自己一直在外打工混饭吃,现在想来南边找个事做。

    “这里可不是你们内地,这里香港老板的厂,写字楼里用的人都是年轻大学生,都会外语,要想管这些大学生可得让他们服气才行。”能听出伟叔这是话里有话。果然,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儿子找我,让我和老板说让你来厂里做事,这事我那能和老板说,老板不喜欢利用业务关系讲情面安排人做事的。我代老板管工厂经常与你儿子打交道,看你儿子人不错也ting能干,就担个责任先让你来厂试一试,如果能做下来,我再向老板报告。”伟叔说的这些是实话,儿子之前也曾对我说过这些。

    听了伟叔这些话,我明白暂时被工厂接受下来是没问题了,进来后能不能做长久就不一定了。伟叔基本上已把话挑明,一是,如果我想进来做管理岗位,写字楼里用的人都是年轻大学生,没有两把“刷子”是管不下来的;二是,如果我去做具体业务岗位,那得要有英语功夫,还必须熟练操作电脑,因为工厂业务是与美国公司打交道,业务资料往来全英文的,而且都是通过因特网传递。伟叔料定我接受这两种岗位的条件都不具备,进来了也做不下去,做不了几天就要自己走人。他所谓接受我进来,其实只是想给我儿子一个面子,是为与我儿子在日后业务上更好说话。伟叔这样打算自有他的道理,也是无可指责的。

    伟叔还说出另外一个不是条件的条件来,也让我哑口无言,倍感烦恼。他说,“香港老板只会说‘白话’(粤语),说国语他听不懂,他们用人特别是中层管理人员都必须识(能)听识讲‘白话’,不是万不得已尽量不用不识讲‘白话’的。”说到这里他望向我,意思很明白,是等我回答会不会讲‘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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