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水营医局大半医师商议了半夜才开出半份药方,卫昀还昏迷不醒,平北将军忍了数次,还是险些对围在里面的医师们拔刀:“诸位都是问诊数十年的名医,连一张药方都开不出么!”

    医官许静深低声道:“将军伤在内腑,汤药已经无用,只能靠自身休养,辅以针石、汤熨之术,或许能恢复。”

    “我不通医术,先生能否说确切些,舍弟何时能醒,何时能走动,何时能大好,好到什么地步?”

    “这要看将军体质,老夫不敢妄言。”

    卫昱洵默了半晌:“是我太心急,方才失礼了。军中还有要事,烦请先生代为照看。”话毕看向千承与离秋,两人俱是用力颔首。

    “千更。”卫昱洵一面往谢沉那里走一面说道,“你替我拟信,一封送往陇右,交给沈将军;一封送往云清山,交给陈渊陈先生;最后一封送往落成,交给母亲。”

    千更微微颔首,还未落笔又被他叫住:“最后一封信上不要写启者,写完后交给邓不平,命他连同战报一并送往洛城。”

    送往洛城的战报惯例要署水营主官印,审问蒋开的那封则要署在场所有人官印,卫昀无法出席,最后盖印的是千承,谢沉不由得多看他几眼:“骁骑将军很看重你。”

    千更落荒而逃。

    卫昀次日夜里醒的,卫昱洵忙着水营重建,只有千承与离秋在身边,他大概问了几句水营战损与蒋开一事,听完后叹道:“果然不该派阿承去的,说话这样颠三倒四,真为难千大哥给你记录,这样日后怎么委以重任。”

    “跟着将军便是重任了。”

    直到深夜卫昱洵才过来看他,解下簑衣后盔甲下面衣裳也湿了大半,给他端了碗水:“许先生说至少三月内不准下地,我不想命人捆你,自己老实些。”

    “又下雨了?”

    离秋从旁边递过面巾来,卫昱洵胡乱擦了几把:“水营下的小,今早蓉城传来消息,錾水水讯。岭南这场雨下了两个月,从阳山到断山,大小洪灾不下百处,连虔州都报虔水水位连涨,难以渡河,官州那边战事也因此停了。柔然那边还未有战报,不过有陈将军坐镇,必然也是大捷。”

    “蒋开呢?要解送洛城?”

    离秋已经退下,卫昱洵斟酌着开口:“谢将军的意思,蒋开牵涉太多,审或不审,如何去审,都要陛下决断。”

    “蒋开的罪谢将军都定完了,还要如何?”

    “战报上盖了水营主官、平北将军、骁骑将军与偏将军的印,陛下如何定罪不要紧,端看陛下是否想定罪。”

    卫昀隐隐觉得自己猜到什么:“……我不懂。”

    “你该懂,昌平长公主改嫁、冀州侯复起、我调往定州、荆平涣迁至执金吾、刘姮的宣平门学,甚而更早,祖父战死、南阳侯谋反、都是定了的,”

    卫昀看着他的眼,喉咙里一阵搅动,猛得呕出口血来,呛出的血沫溅得被子上到处都是,卫昱洵扶他起来,一手给他顺气另一手端过水碗来:“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他试了几回都咽不下去,吐出的水沾着血色,着实将卫昱洵吓得不轻,立时便要起身找医师过来,卫昀一把抓住他手臂:“咳,哥哥,咳,我,我何时回洛城?”

    “明年二月,等你能下地便走。”

    “好。”

    卫昀说完这句便昏死过去,卫昱洵推开门朝外喊:“来人,医师、医师在哪?快请医师过来!”

    当夜许静深亲自施针,忙了大半夜才使得脉象平稳下来,再三叮嘱卫昱洵:“将军此病,病在气血,须得平心静气,凡使气血活旺之事,一律不准做,如此方可慢慢好转,尤其这两日最要紧,定要稳住性子才好。”

    谢沉也过来探望,与他一道将许静深送走:“我听说将军分四等,有领兵之才且通为官之道的,凌源君是其中翘楚,令祖镇江王亦如是;有领兵之才而无为官之道,这类最多,鄞州王、神威将军堪称代表,本朝柳将军亦是;无领兵之才而通为官之道,风池君堪称典范,前朝“三应”将军亦是;最后一类,无领兵之才且不通为官之道的……我想了许久也未想到有什么人物,大抵这类人也少能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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