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鬼着寺

    1

    你有没有见过三千里绵延的桃林，开在沧海、度朔山上。广大、成片、蔓延成旖旎。那枝条舒展，花朵重重。美的繁华。

    林间有两个优姿人儿：一名郁垒，魁梧壮阔，无心无忧。男儿之躯。

    一名神荼，冷艳冷脸，敏感少言。女儿之身。

    他们看守那儿的鬼门关，

    一日，少言的神荼终于开口说话：“这繁华旖旎，却终日无影，十分寂寥，有何意义？”

    郁垒向来不考虑这些问题，当时愣在那儿，认真想了好久才说：“意义重要吗？我们生在这儿，这就是我们的家啊。”

    “那人间千种迹象，万般关系。十分有意思。如果我们能去经历一番就好了。每次前去，只是用绳索捉恶鬼。你看你的老虎如今什么样了！只吃不动！”

    “因为它没地方动嘛！恶鬼逃人间作恶十次，九次都是你抢着去抓。这人间有那么好吗？”

    “月上梢头，我抓了一个鬼后，听见有人在唱戏曲，咿呀~声音婉转。末了她说风流如梦。可惜我不懂什么是风流，什么是梦！”

    郁垒这下高兴了：“我知道啊，那次我抓了个色鬼，他拼命趴在女人洗澡的墙缝叫嚷着：“老子还没风流够呢！”你懂吗？风流不是好词。”郁垒撇撇嘴。

    “你懂个屁！”神荼无语，骂了一句。

    郁垒心善，不跟她计较。他的虎听懂了，嗷的吼了一嗓子。被神荼一把剑鞘打起一个大包。立即乖的像个小狗崽。

    郁垒还想说什么，神荼假装睡觉闭上了眼睛。既然不懂，就何必多言！

    神荼的少言郁垒是习惯了的，这大概是五年来她再一次跟他聊天。然而不一会儿，这话题又中止了。郁垒十分不明白神荼有什么不满的，饮露食花，无忧无虑，多么美好的生活。他的思绪在十五年后终于想明白。

    十五年后，一鬼附身在金器之上，成精进入繁华鼎盛之家宫家。他原不是恶鬼。但是这做法已违了章法。上头奉命二人捉拿，照例，神荼嘱咐，她自己去，他留下看着。

    法术变换出的景象，那鬼的眼睛星星然，嘴角含笑，面若桃花红。郁垒就想跟着神荼去，用法术封住鬼门，让老虎看着。

    神荼瞪着他：“你知道你去我做事情多慢嘛！规定时间之前捉拿了，我是不是能去听听戏！”

    郁垒被吼的够呛，一时又心虚：“我，我害怕你出什么事。”

    白他一眼：“这么个弱鬼，我能出什么事！”扭头就飞走了。

    黑衣盔甲在粉红色的风中垮拉垮拉，她好似笑了一下，他觉得她大概没有那么冷漠吧！

    从那以后三十年，神荼就消失了。

    从神荼走的20年后，那老虎修炼出声音，每日与他聊天喝酒，共做事。按理说应该是比神荼在更不孤独。却在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心有些慌，有些堵，也不知道为什么。

    由于沧海中无人来，他一边做事，一边替神荼瞒着消失的事。老虎问他这是何必呢？！

    他很认真的说，他是我认识的人啊，我们生来就是一起共事。

    老虎看着他一脸认真，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2

    神荼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火海，她被绑在度朔山上的桃花树下。所有桃花现在成了一片红色。怎么回事？她纳罕。

    明明刚刚还在和宫一喝酒。她觉得周身被烤的火热，低头看缚住自己的捆仙绳。笑话，这么点东西能束缚住我。正一发力，周身却绵软。

    她被人下了软筋丹。火烧火燎到了下半身时，她痛苦大喊。汗水成滴。却毫无办法。等火光撩光头发，撩断睫毛时，她在一片浓烟中仿佛看见了郁垒飞行的背影，不见那只肥老虎。

    “我一定让你万劫不复！”鬼门关被搬到了别处，肥老虎也不在了，这火是三味真火，烧死她时，会使她神力离壳，从此除非找回神力，否则世世堕入轮回，回归不了神职。

    她那时刚走了30年，他就如此心生怨怼。真枉费以前数百年在一起的时光。她想。

    那日她去找那个附身金器之上的鬼。已来不及，鬼夺了已投胎的肚子里鬼魂的宿命，代替他，生了出来，生时手长小金珠，世以为奇。学名宫一。她看着他眼含笑意，觉得他很好玩。虽然未喝孟婆汤的人，留着前世的爱恨，大部分会危害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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