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提前殿试(下)-第3/4页





    “为何如此行事?”

    “这就回到学生方才所说的话题,商道上的事。要想让边关太平,军队和商业都不能少。可是商业要想发达,就不能让少数人把持商道不放。王司马促成的封贡,固然功德无量,但是整个其家族得到的利益也不会少。王司马在这个位置上一天,那条商道上,就不会有外地商人的份。独食不肥,日久天长必为其他人所嫉,这条商路只肥了山陕商帮,其他地方没有好处,自然看着不顺眼。大家为了争利益,甚至单纯想破坏局面,都有可能想和蒙古人打一仗,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都赚不到钱。抱着这种我不好你也别想好心理做事的疯子总是有的,我们一方面要打死这些疯子,另一方面也得闪出条商道来让大家开心。先保下大司马,再换下他,这条商路才会有其他商人进来的空间。如果这条道对各地商人都有好处,也就没那么容易关闭了。”

    “你为了这个理由,就要鉴川挂冠?他可是你座师的舅父,你这主意,算不算大义灭亲?”

    范进道:“学生此时是为相爷设谋,是以此地只有相爷的幕僚,没有范退思。所以鉴川公和凤磐公的关系,不在学生此时思考范围之内。再者,这对大司马也不一定是坏事。这些白简里有一句话说的其实是有道理的,这些年的太平日子,边军没打仗,却也没抓住这段时间变强。三边边军比起十年前,未见得有什么起色,所以鉴川公的命令里才显得颇为紧张。如果将来俺答死了,他的子嗣不像他那么恭顺,真想和我们打一仗,边军的表现如何,我们谁也说不好。那个时候如果大司马还在位,责任就要由他来承担。现在退下去,可算功成身退,将来不管打不打仗,都追究不到他身上。如果学生所想不差,大司马现在很可能也在家中写本章,准备乞休致仕。”

    张居正不再发问,这场非正式的测验似乎到此划上了句号。对于范进的表现其是否满意并没有表示出明确的态度,既没有嘉奖也没有训斥,只是再次用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直视着范进,方才一度散去的压力,又渐渐出现,排山倒海一般向着范进碾压而来。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有风吹进书房里,吹的范进背心微凉。自己到底是过关了,还是没有过关?这位未来岳父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根据张舜卿的介绍,范进对于张居正的用人标准也有一些了解。与张四维的谦和内敛不同,张居正不会掩饰自己的霸道与专横,甚至不屑于做礼贤下士的伪装。是以他不养士,其直属幕僚里都是务实型的人物,没有那种指点江山,喜欢谈战略,谈布局的学者。多是能认真完成其交代的任务,或为其冲锋陷阵的事务官。

    正是因为张居正的性子,范进才没有用那些圣人之道来敷衍首辅的问题,而是干净利落地直指要害,发自内心的剖析利害。从自己的角度看来,这些答案未必都正确,但也不至于太糟糕。毕竟自己是历过实事,在这科举子里,想找到几个比自己更出色的事务型人才,只怕不是易事。但是从对方的态度上,又看不出称道的意思,这让范进的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难道自己猜错了,张居正本意真是想和蒙古人打一仗?毕竟其现在已是文臣首领,如果能在他任上立一个足够的军功,说不定就能因此而封爵。如果张居正想要为自己捞这种资本,那对蒙古的态度可能就是要偏于激进。

    范进的问题是他记不住万历年间明朝是否有对蒙古进行过大规模反攻,先知优势是不存在的,所根据的是现有的情况和自己掌握的消息来判断,是否能猜中这位首辅的心思,他其实也说不准。

    就在他揣摩着张居正的用心时,这位帝国首辅终于开口道:“老夫承认,你很聪明。有谋略有胆识,而且见事也比普通的举子要清楚透彻。一如你所说,王鉴川确实上本请辞,老夫也把本章留中不发,另请旨予以勉励。朝廷并没做好对蒙古开战的准备,更何况边塞百姓好不容易有了太平日子过,擅启边衅百姓又将陷入战火之中,是以这一仗绝对不能打。等到眼下这股风头过去,我会让方金湖接替他的职务。当日方王二翁一起经略边事,彼此之间配合默契,以方继王,既可安俺答之心,也可绝了这些人的念头。至于你所说边地开商道一事,干系很大,除了我以外,不要对其他人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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