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二十七)



    没胆肚里的小兄妹俩这样想着,只还不待走到院门口返过身来,就听屋后的小山坡上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桑硕顾不得隐匿行迹,“嗖”地窜到竹篱旁,踮脚望去,借着天边几颗星子的微弱亮光,就看到几个瘦小的身影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视线中。

    心念一转,还有甚的不晓得的。

    果然翌日天不亮,小兄妹两个踩着坚硬湿滑的山石爬上小山坡,一眼就看到了被横七竖八丢在草丛中的长竹竿。

    一夜香甜的太湖看着桑硕灵璧一大清早扛回来的还沾着露水的长竹竿,这才晓得昨儿夜里头闹的鬼,当即就炸了,又拖了灵璧的手:“你怎的不叫我,看我不打劈了那帮装神弄鬼的玩意儿!”

    扭头去看桑硕:“哥哥都看清是谁了吗?”

    “天太黑了,又这样远,只看到几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并不真切。”桑硕摇了摇头。

    这话儿自是半真半假的,虽说他昨儿确实没能看清那几个人的面孔,不过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是打小一道长大的,哪怕只是模模糊糊的背影呢,心里亦是大概其有数儿的。

    可桑硕还真怕太湖直不愣登地打上门去。

    这丫头怕鬼,可不怕人。

    背着太湖,悄悄告诉桑振元同孟氏知道:“是陈家族里的几兄弟……”

    桑振元同孟氏点了点头。

    其实不消说,他们心里头也已经有数儿了。

    石塘村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来来回回的左不过就是这么些个人,这么些个事儿罢了。

    何况昨儿夜里那么大的动静,太湖同桑础这两个沾枕即眠的就罢了,连灵璧同桑硕都这样警醒,更别提本就提着心的两口子了,怎的可能不知道。

    所以桑硕灵璧兄妹俩前脚出门,实则孟氏后脚就提着桑振元平日里使唤的那柄大榔头跟了出去,就怕有个闪失。

    可说不得,哪怕前情后状都串了起来,这桩事儿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不了了之了。

    太湖不甘心,可灵璧却很晓得这事儿说破天去也就是小孩子家家的瞎胡闹,就算告到陈家族老面前去,能只和稀泥,不倒打一耙,就算不错的了。

    说一千道一万,只因为哪怕小孩子都知道,桑振元这一倒,自家现如今已经再没甚的能让他们顾忌的了。就算掀翻屋顶又如何,他们根本无须付出任何代价。

    请了董老三来帮着修补受损的茅草屋顶,桑硕帮着打下手,依旧气不平的太湖也不闲着,拉着灵璧把捡回来的长竹竿劈成细竹条,还要时不时地指点她:“这可不成,太粗了,打在身上可不够劲儿。”

    总之怎的打人能疼怎的来。

    只一晚上严阵以待,就听到几声“吱吱”叫。

    太湖再不信那些个混账玩意儿能改邪归正的,一连几夜抱着膝盖守着屋顶,细竹条就倚在手边。

    灵璧也不信,她总觉得陈家此举像是在试探,好像“先礼后兵”,谁也说不准甚的辰光,就要撕破脸皮朝自家发难。

    却始终相安无事。

    灵璧本就提着的一颗心更是惶然。

    展眼七天,陈顺元的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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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办完了,停的灵抬了出去,族里头做主寻了个据说十分高明的阴阳先生,点了能令子孙富贵显达的好风水,葬上了石塘山。

    精雕细刻的一副好棺材摆进去,撒上土,头上戴了朵白绒花的灵璧刚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总算陈家人还顾念两分亲情,叫陈顺元安安稳稳地入了土,何曾想下山后陈家就闹开了。

    “趁着大伙儿送陈大伯上山的工夫,留在家里头看门的那个扁担倒下来也就知道是个‘一’字儿的司礼,就是陈既庭那个素日里跷脚浪手的二叔,呸,蟊贼还比他光鲜些,分明就是贼头子托生的,后脚就将丧事下来的所有帛金白包一股脑儿的全给卷走了。家里就跟遭了贼似的,陈伯娘一回家就傻了,立马带着娘家兄弟同既英哥找上他们族里的族老,结果那几个老不死的还要趁火打劫,说是既英哥还没弱冠,要把他们家的田地产业收归族中加以管束,待到既英哥成人,再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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