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弦易辙当老师（16）

    

    他的头发留得稍长，梳理的很整齐，是过去知识分子喜欢的那种老发式。我不敢猜他的年龄，像是刚三十出头的样子。他的脸收拾的很干净，从脸上皮肤刮的发青的颜色可以看出他是络腮胡子。他的两眉浓密如两道刷子，向两鬓上角伸去，这两道浓眉很有些男了汉味。他的眼睛虽然大，但却没有多少杀气，倒常常露出和善。他的脸是长形的，鼻子配合他的脸形生长，也是长长的，不是那种鼻梁高的长，是一种稍带点秀气的细长。他的上下嘴唇都不厚，算是薄的一种，但又不是那种极薄的薄。他说话时，脸上笑容是自然流露出来的，完全不是那种装出来的。他看人时目光总有些腼腆。他的鼻子和嘴唇以及他略微腼腆的表情，又让人觉得他多少有点像一个羞色的女人。

    他身体有些单薄，身高不会超过一米七。这样单薄的身体和这样的身高，在那个省城的男人里面可不算魁梧的。他经常穿一件黑色长风衣，扣子是全部扣起的，除了上面露着脑袋，下面露着黑皮鞋，其他，从脖子部位直到脚踝都被黑风衣罩住。他行走时，黑风衣被山里三四月的旋风鼓起，会让人联想到秋天小教堂里孤独地想着沉重心思牧师。

    他说话的语调是和缓的，声音很普通，不是标准的普通话，而是带着省城方言发音特点，如果不是在董事长办公室，听到这种语调与音质，我会认为这是城里某偏僻小巷子某个不起眼的小市民发出来的声音。这个文质彬彬有些腼腆的年青人就是这个学校的掌门人--董事长兼校长。

    是唐主任打电话叫我直接去校长办公室的，她说校长要找我谈谈。进学校一个月来，是经别人指给我看，才知道校长是什么样的，还从没有与校长说过话，甚至都没有正式打过招呼。因为中间隔着唐主任和邵主任，班主任有事也都在两个主任跟前处理完了，是不用直接与校长打交道的。

    现在我就坐在校长的桌子右手边靠墙的人造革面的三人沙发上。就像前面我对他的观察的印象一样，他对我没有摆校长架子。他要找我谈什么呢？原来是因之前三天两头有麻烦的装璜班最近变得沉静了，一个月来都没有在学校里闹大动静，这让他多少有些感到奇怪。他要当面听听我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这两匹野马样的班级变得老实起来。

    他很尊重人，亲自倒水给我喝。其实他完全可以叫隔断的唐主任的助手过来倒，但他没有。好像他也不是那种一点小事就张嘴支使人的人。他边倒水边与我聊着学校的事，随便的就好像他不是第一次与我谈话。“邵主任给我说你当过集团总经理很有领导能力，这就好哇，现在就需要有能力的人来帮助学校管理。装璜班的学生那么调皮都给管住了，用了什么好方法，你要给我一些指点？”

    一个校长在班主任跟前，讲一番这样谦逊的话，真让我有受宠若惊。在我看来，他的年龄虽没我大，但他受的学校教育一定比我高，大学毕业是起码的，很有可能还在国外进修过，不然他怎么会有这样民主作风。就冲他这样礼貌地对待班主任，我已经开始喜欢这个年青的校长了。我告诉他，我并没有管理学生的经验，要论起当班主任来，我连这个学校任何一个班主任的能力都不如。我只是考虑与班级学生弄僵了，学生们闹到学校把我“炒”了，不但让我失了面子，也失了饭碗。所以，我对学生采取的主要是“迁就”，只要他们不做太出格的事，我就不给他们这样那样地限制。就是做了点出格事，只要没有实质破坏，我也是兜着，不向学校报告，这样避免了不必要的批评刺激他们更加不羁。还有就是他们实在拖拉不愿做的事，我只得包办，比如他们宿舍门边的垃圾，绿地卫生区的垃圾，很多次就是我在晚上或是早上偷偷地帮他们清理掉的，不使班级卫生打分过低。归纳起来，我能让这两个班在我手上安稳下来，所谓手段其实就是把大学生当幼儿园小朋友哄着带。这样做，虽然自己多受些累，但总比逼着他们做而把关系给弄僵了的好。一旦关系弄僵了，学生们闹起来，让全校上下都议论这两个班，都看我这个班主任的笑话，岂不是更不合算。我是多付出一点体力时间，换得学校安宁，而我自己心里也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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