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张王之辩-第2/3页





        那个回道:“从懵懂儿童到热血儿郎;由豪侠少年到中年麻木;从沉稳坚定到顽固老者,未必都是愈老愈好,反而是用之既久,愈发是弊病丛生,进展缓慢,壳在内空。到头来法令滋彰而盗贼多有,经书浩瀚而悟道者稀。

        修行本应该重道德,多有人不得自在,为神通幻境所驱役,迷失于左道旁门之中。禅宗修在定慧一体,于今流入禅语机锋,徒逞口舌之辩,偏离了本意。而传承里歪曲篡改的非只一家,重象轻源偏离本义、舍本逐末、买椟还珠的亦不在少。

        宝刀用久亦需磨,何况于法!哪怕是宝珠,年代愈久,表面的蒙尘也愈来愈厚,再过几百上千年后,就算是宝珠放在面前,第一眼所能看见的,也是厚厚的泥垢。除非有人能将泥垢砸开,重新用活水再仔细搓洗。

        孝本大圣之芳规,这话儿本来也没说错,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么,何况是父母生养庇护。我厌烦的,是一无所能,籍祖宗之名而洋洋得意,自认为比别人都高贵。

        撰族谱、依攀附、论贵贱、辨亲疏,结乡党称望族,以致门阀林立,操纵权柄,不事稼穑、不知民生。寒门英才出头无日,能者不能上,愚者不能下。书善隐恶,为蝇头之利不顾公理,藉百姓之名招引信众,假圣贤之词堂皇作恶,此却不是儒者之弊?”

        这个言道:“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则博厚,则高明。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积少终于累多。聪明多变,怎比得行而不怠、诚而不辍!

        又: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英才辈出,代不乏人。何以千百年来磨难重重,而至今世上犹存信士,君子之德仍巍然传世?立宗庙,定帝位,祖宗之法有所依凭,流离涣散得安其居,天下之心有所归系。

        族谱修纂,内严规则,外交友善,传承祖先之遗训,元龟后代泽福子孙,世代可堪肩负重任,而公只见其弊。君不正,臣投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圣人叫你父慈子孝,却不曾因为有一个‘孝’字,便任由阿姑欺负新妇。更不曾因为有一个‘忠’字,便叫君王横征暴敛,荒淫无度。

        譬如遇见路人去世,难过亦不过两天;若是相好的歌姬,伤心一载,若是其妻,平复可能需要十年;若是其母,即便是到了古稀之年,亦不能释怀,人之常情而已。由己及人,与苍生常怀恻隐之心,此可谓仁者。”

        张亢遂道:“大爱似无爱,多情最薄情。由己及人这种说法,好比车乘,人力、驴、牛、驷乘之车,载人虽然有多寡之分,马力毕竟是有限的。怎比得日月有度,似无情而万物莫不受其惠泽?这种说法于凡夫可以,于大人治国则决不可用。

        更何况圣人好意定下规则,解读却是各自不同。未在位上,籍匹夫之口怒责天地之不公,这时候他们是凡人,急需要钱粮来活命;一旦这些人挤上来,饥寒已经不是个问题,这时候立刻就改变了方向,把圣人的口号拿出来,号召天下标榜节义,痛斥索要钱粮的了。

        嘴巴上自诩为为民请命,实则鄙视小民、不屑与愚蠢放肆者为伍。自称为仁善,做事只知道钻营利弊、比商贾还是做买卖的不少;开口闭口说道德,对于不立场不同的人,恨不得将其万箭穿心,这一类也是不在少数。

        男女之情贪执而私,求若不得,恩断成仇的屡见不鲜;亲戚之爱不明是非,遇到事情,按次序亲疏选边站,包庇祸害、告发贤良的亦不胜枚举。聚族三千口,同居五百年,义门陈氏一家而已,久之必散。民少国弱、诸侯纷争,则聚族可也,治大国终究是器量狭窄,绝不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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