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零章 破罐破摔



    “第七道天意,我来发。”

    我定定地望着天弋,坚决不肯退让。

    “好。”

    天弋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按着我的后脑勺,使得我整张脸均埋在他宽大的袈裟之中。

    我犹如溺毙之人,双手无力地撑在身前,企图将他推至一旁。

    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句“顾全大局”就能接受的。

    “天弋,你杀了我。”

    仓皇间,我将手中冰刀扎入他的腿中,任由殷红的血迹在天弋破旧的袈裟上结出触目惊心的红梅。

    嘶——

    天弋垂首,木然看着袈裟上不断扩散的血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一掌劈在我执刀的手腕上,旋即夺过我手中的冰刀,将之抵在我的心口,“敬酒不吃吃罚酒。”

    脸颊上残留的灼热感,几近将我焚烧殆尽。

    我讷讷地看着心口处的冰刀,身体往前一送,使得冰刀深埋入心口。

    剜心刺骨的疼痛刹那间席卷而来,苦涩难言的情绪在四肢百骸化开。

    天弋面上闪过一丝无措,他着急忙慌地松了手,转眼间将冰刀化为灰烬。

    “你疯了?”天弋缓缓蹲下身,曜黑的眼眸在我脸上来回扫视。

    “我刺你一刀,你还我一道伤疤,这样不就扯平了?”

    天弋冷笑道,“女施主,你是怕我迁怒于甜甜施主,所以才迫不及待地用身体堵在刀刃上吧?”

    ?“是。”

    事已至此,那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天弋面色骤冷,他一手擒着我的脖颈,另一只手,顺着我衣襟上流淌的血迹移动至我尚未显怀的腹部,“女施主,为何非要逼着贫僧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叩叩叩——

    禅房外,干戈稚嫩的声音骤响,“神君,今早来了一位香客,说是参透了禅机,急着见你。”

    天弋闻言,不悦地扫了一眼印在红槐木门窓纸上的瘦弱身影,语气不善地说道,“不见。”

    干戈咽了咽口水,声音透着紧张与局促,“香客已在大殿中恭候多时,神君还是去见一见吧?”

    “闭嘴。”

    天弋袖中飞出了一道疾如雷电的鎏金梵文,眨眼间便穿破了薄薄的窓纸,“咣当”一声重重地砸在了禅房外如履薄冰的小沙弥头上。

    “啊——”干戈吃痛惊呼,但他反应极快,深怕惹得天弋不悦,遂以双手捂嘴。

    禅房外,瞬时没了动静。

    禅房里,我与天弋四目相对,两人都尤为平静,可那刻骨的恨意已在我心底生根发芽。

    死寂,穿透缭缭沉香迎面而来。

    我只觉同天弋单独相处的每时每刻,都十分难熬。

    面前脸色黑黄的僧人,他根本不知何为仁慈,何为爱,偏偏自诩“天意”,做着伤天害理之事。

    不多时,天弋曜黑的眼眸状似无意地扫过我衣襟上的血迹,他浓眉紧皱,双唇翕动,“贫僧不希望在你身上看到一丁点儿的伤疤。三日后,贫僧会亲自检查。”

    “我身上有没有伤,与你何干?”我恨透了天弋虚与委蛇的样子,反唇相讥道。

    “女施主整个人都将是贫僧的。除却贫僧,即便是你自己,也不得随意伤害自己。”天弋凉凉地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他前脚一走,我亦紧跟着冲出了禅房。

    原想寻一处山泉,洗净被禅房沉香熏染过的衣物。可寻了大半日,偌大的鸿蒙古寺中,除却一处几近枯竭的古井,再无能净身沐浴之地。

    我瞥了眼由泥水浇筑的圆钝井口,捏着鼻子作势往井里跳。

    不成想,我前脚刚跨过低矮的井槛,干戈便伸出双臂将我死死地禁锢在怀中。

    他细长的手臂环过我的腰身,发烫的小脸紧贴着我的背脊,口中念念有词道,“女菩萨,别跳。”

    “放开。”我冷然说道,硬掰着横亘在我腰间的枯瘦的小手。

    干戈只是一个单纯无邪的小沙弥,但只要一想起他是幼时的天弋,我心中的厌恶便油然而生。

    “女菩萨,别跳井。”干戈低泣,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意识到自己因着天弋的暴行,迁怒于并未做错事的干戈,我稍稍缓和了口气道,“我只想找个地方沐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