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二章 渑池会十五,法度



  呜呜!

  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咚咚咚……

  “白狼整军……”

  “镰鼬整军……”

  “连山整军……”

  “穷奇整军……”

  “辎重整军……”

  “目标渑池!引擎发车!”

  “霸下!起!”

  “列阵!战阵前行!”

  “钜子令!墨战!屠天下!”

  “全军发车!墨战!屠天下!”

  政事殿的们摇摇晃晃地开着,殿上六七十人,呆坐在血污里。

  无人说话,无人动弹,甚至无人想到要唤几个侍者进来,清理那具一点一点凉下来,不久前还是大雍九卿之一的残破尸体。

  扶苏像是失了魂魄。

  严骏紧咬着牙关,强忍着悔意:“王上……”

  “谁能告诉孤,恪素来谨慎,这次何以让十几万人摸到营前而不自知?”

  殿上的人俱是一愣。

  陈平恍然大悟:“蒙冲!”

  严骏的脑子急速转动:“王上,卫尉历来忠心耿耿,此番事务多有隐情,且不能妄断是卫尉作乱……”

  “冲,在何处?”扶苏神游着问了一声,“谁能告诉孤,为何恪方才说狴犴尽没,沧海生死,从头到尾,却不曾说起过宫卫一句?”

  他猛提高了音量:“告诉孤!一万宫卫,几乎与墨军齐装的宫卫,何以不能与狴犴协力把恪护出这二三百里,而要逼着他动用木鸢,眼睁睁看着狴犴尽没?”

  没有人答话。

  更多的疑团升起来,与血腥味混作一团,盘绕在殿里,叫人闻之欲呕。

  蒙冲是可信的。

  自大雍立国,他为卫尉,便始终恪守着中立,只为扶苏一人奔忙。

  墨党、非墨党,乃至是商贾、夷狄,他和大雍有势或无势的政治团体皆无纠葛,与中央、地方的每个官员都没有私交。

  唯一称得上走动亲近的就是扶苏的旧卫们。

  这很正常。

  扶苏的旧卫们往往熟识二十年以上,一个个虽无大才,却对扶苏忠心耿耿。

  他们甚至没有太大的欲望。

  旧卫的人数有百余人,仅小小一个宫卫便把他们安置下来,谁也不曾想过向扶苏求爵求官,在大雍的官场彰显身手。

  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说,这样的一群人好似无懈可击。

  他们凭甚作乱?

  官员们想不通,想不透,现在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等。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天全黑了。

  墨军,或者说墨家早已出关远去,消失在天边,重新接掌了函谷关防务的杜挚又一次急急来报,禀宫卫回归,一万人马,全无损伤。

  扶苏脸上一道杀意闪过:“宣蒙冲。”

  顶盔贯甲的蒙冲很快上殿,目不斜视,对政事殿上的血污和人群中的残尸全不在意。

  他双膝跪倒在扶苏面前。

  扶苏静静看着他:“冲,是何人说你?”

  蒙冲下意识去看严骏,目光一闪,突然绕过严骏,环过了整个殿堂,不疾不徐:“有人与臣言,相国杀了恬公。”

  扶苏的瞳孔忽就一缩:“何人?”

  “军中故旧。”

  “你自参军便在孤身边为卫,岂有故旧。”

  “臣隶属詹事府,在咸阳时,还是有一些故旧的。”

  “何人?”

  “臣答应过他,不言。”

  “为何!”

  “他怕相国杀他。”

  “怕恪杀他?好一个怕恪杀他!”扶苏惨声长笑起来,“你领兵回来,是来领死的么?”

  蒙冲挺直着腰杆:“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私逃。”

  “既然你已有准备了……”扶苏深吸了口气:“骏卿,你主掌御使府。你来说说,蒙冲该当何罪?”

  严骏咬一咬牙:“为卫者,不能护主。然依卫尉所言,其坐视六国谋相国乃真,通敌之罪却有待商榷。依臣之见,当斩之,以儆效尤。”

  “斩么……”扶苏淡淡瞥了严骏一眼,“黄冲,你身为相府司法,一应律条皆出你手。于骏卿之言,可有疑义?”

  “通敌,祸国,妨主,谋贤,狭私军,渎公职,多罪并罚,当夷三族。”黄冲跽坐在堂一动不动,“然雍有新律,三族不尽夷。蒙冲首罪,可车裂之。军中各级从罪,辟、斩、城旦、黥面,不祸家人。冲族中有未傅籍者,黜为庶人,由其媪监护,配边黔首,一代不用。此,方是武安宽严并举之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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