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的福气



    王羡眉心微挑,心念动的却比她一弯柳叶眉还要快:“阿耶与阿娘果真这样看好他?崔令君真这么有本事吗?”

    这丫头是拿话在诓阿娘——王遥之眼角抽了三两下。

    她平日虽然无法无天,可好歹有分寸,倾慕崔长陵这样的话,从不敢在爷娘面前袒露半句,都是私下里同他们兄弟叫嚣而已,是以爷娘并不知,有关于崔长陵的那些“丰功伟绩”,要她说起来,根本是如数家珍。

    果然王大妇伸了手拉她起身,叫她在身侧安生坐下来,捏了她小手握着拍着:“你成日不留心这些罢了。不是说为娘的不护自己孩子的短,可你诸兄与他比起来,就是加在一块儿,都不够看的。”

    王羡心里很得意,冲着王遥之直挑眉:“大兄听了阿娘这话,也不吃味吗?”

    王遥之皮笑肉不笑的看她:“阿娘说这话,我原本就是认的,能叫温夫子收在门下做弟子,又悉心教导十二载的,这世间除崔不问,再无他人。”

    这话倒是真的,这里头,还有个很值得一提的事儿,是她小时候时常挂在嘴边的,后来年岁渐长,知事了,才知道那是不该提的往事——

    据悉当年陛下进学请夫子时,原不是定的谯国桓廷之,那时先帝曾摆了御驾亲登温宅两次,可都没能请得动这位名震天下的儒士,先帝为这个很是震怒,后来还是太后从旁劝阻,这个事才不了了之。

    直到再往后,温祈道云游过博陵,收崔长陵入门下——这事儿实则是打了宇文氏的脸,大抵也正是为了这个,先帝心里到底有了隔阂生出嫌隙,十数年间不肯重用博陵崔氏子弟,要不是那年王太子初立,朝廷里又出了那么大的乱子……

    王羡满腔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嘴角便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王大妇看在眼里,觉得稀奇:“你欢喜什么?”

    她啊的一声回了神:“也没什么,就是听阿娘和大兄都这样说,便愈发觉得好奇了。”她一面说,一面又摇王大妇的胳膊,“阿娘瞧我女扮男装的模样,从前小撑不住衣服,看着古怪得很,如今大了,是不是活脱一个俊俏小郎君?”

    其实已经很像了,只是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孩子,连头发丝儿都是熟悉的,就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王遥之已隐隐感到不好,生怕她后面要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话一旦出了口,就是覆水难收。

    于是他咳了声:“哪里像?你真当自己伪装的好呢?尚书令府外郗三郎说的那一番话,分明阴阳怪气,怀疑你就是我那个不服管教的幺妹,若不是我替你遮掩过去,你已然露了馅了。”

    “这个话果真吗?”王大妇手上力道猛然大了三分,把她小手攥紧了,“叫郗三郎君看出来了?”

    王羡自个儿也犯嘀咕呢,郗衍之那模样,像是要看热闹,又不太像……

    她眼巴巴的望向王遥之,就听他平声又说:“也不是说就瞧出来,郗三郎眼睛毒,观人于微,小幺模样生得好,满上京也挑不出几个比她长得还出挑的,郗三见了,又听她说是出身太原王氏,多了些怀疑也是正常的。”

    他话音落下,又见他阿娘仍旧不大放心似的,便又添道:“不过也不打紧,横竖小幺只是去看热闹的,并不是真的要入尚书令府学本事,就即便是给他瞧出来了,还有儿子在,出不了岔子。”

    “你呀!”王大妇恨铁不成钢,拿指尖儿点了点王羡鼻尖,“一天到晚不老实,叫你阿兄跟着你多操多少的心。他朝廷里有那么多的事儿要忙,回了家还得担忧你,你也十四了,几时能懂事些?”

    “那叫我……”她险些脱口而出,忙讪讪的收住了。

    大兄说起郗衍之,其实也是在警告她的吧?

    搬进尚书令府这件事,根本没那么轻易。

    家里是一宗,那个郗衍之,还是一宗。她是不了解那个人的,但大兄与他有交情,想来多少知道他,既然这时提起了,只怕是这个人将来要生出事端妨碍她。

    王大妇听她话只一半,咦了声:“叫你怎么样?”

    她回了个笑,再没那么俏皮的:“叫我跟着大兄多听教诲,也好叫爷娘与兄长早日省心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