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香蕙仙子 9

    不料，当罗皓婉拉闩开门，正欲破口时，却见门外站着的，是个面黑身瘦，破衣草履的樵夫，那个樵夫肩上挑着担柴，左手牵着个六七岁的孩子，那孩子的样貌穿着，与樵夫别无二致，应是其子。

    那樵夫见罗皓婉开门，便躬个身道：“小姐，家里要柴么？”

    罗皓婉开门见到这般情景，心中一软，嘴边骂言，便喷不出口，又听樵夫此问，遂压下心中翻涌，微笑柔声道：“大叔，您等等，我问问我娘。”

    那樵夫点头应了，罗皓婉便回首喊道：“娘！来了个卖柴的大叔，问我们家要柴么。”

    罗经夫妇闻声出来，罗母自去同那樵夫说话，罗皓婉却走回堂屋，捧了些果子点心出来，给那孩子，方出门离家。

    罗皓婉家在巷尾，当她行至巷口时，恰从巷角转来个儒生，只见其炯睛朗面，气宇轩昂，却不是萧明志是谁？

    罗皓婉在此突逢明志，不禁心头一颤，本欲转头就走，却不知为何竟下不去决心，迈不开步，只望着眼前那人，呆在了原地。

    萧明志陡逢罗皓婉，亦不由一惊，心内翻涌，忙暗自抑住，露笑道：“罗小姐，我正欲去你家寻你呢。”

    罗皓婉心里恨不得立马就上前拉住他手，往家里带，嘴上却矜道：“寻我做甚么？”

    萧明志粗呼了口长气，才道：“罗小姐，我昨日见了你的诗，夜里便辗转难眠，暗思我身无长物，无礼为聘，可如何是好。我千想万想，终下定决心，遂于今日清早出城去了汉江边，灌了这壶清水，”说着提起右手上的一个葫芦给罗皓婉看，“又在江滩边采了这束莎草，”说着竖起左手上的的一束青草，连着右手上的葫芦，一同递向皓婉。

    萧明志口中顿了顿，才又续道：“莎草香附宇内，堪比汝德，江水奔腾万里，恰似我心，我萧明志翻山涉水，不远迢迢，只为寻获馨芳，慕道襄樊，穷经皓首，只求聆闻婉歌，婉儿，嫁我可好？”

    萧明志开口未言几句，罗皓婉便即心头受触，眼中湿润，再接以滴流，续以泉涌，待明志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态谨语诚地恳问“婉儿，嫁我可好”时，她早已泣不成声，当下缓缓伸出双手接过水、草，边泣边道：“我还误道你昨日是骗我的呢！”

    ……

    此后，罗皓婉与萧明志便好事得谐，夫妻美满。

    萧明志那天饱含深情地对萧宁远说了这段甜蜜往事后，又有言：“汝年岁再长之后，如见某女子，只觉彼若天仙，终日不忘，便是对其生情矣，此心此情，不必压抑，伺机向其尽诉衷肠也无不可，如彼亦慕汝，则可谈婚。”

    萧宁远那时情窦未开，对父亲“彼若天仙，终日不忘”之语只是不解，曾暗思见某女子后怎会有这等想法，直至今日，他方信父亲话言为真，更觉“若”字其实不妥，当改为“赛”字才是。

    萧宁远此时既确信了自己已然恋上孙蕙心之事，又对这男女纯情心有认同，心中芥蒂便消去大半，不禁向往起父母那段初恋蜜情来，暗想自己和孙蕙心之间若亦能有相似之事，可真就幸莫如之了。

    萧宁远便在心中盘算，该当如何赢获蕙心芳情，当下计定，先随着孙广泉学好武艺，再伺机学着父亲般给她写首表心诗词，让孙蕙心知道，他实是个文武双全的好男儿，到那时，她必然倾心。

    萧宁远又想：“少女们大多喜欢俊俏男子，可不知我的模样还过得去么……呸！心儿是个晓事女子，我既有德才，她又怎会看重我的样貌？”他情至深处，竟暗自叫起孙蕙心“心儿”来，想后方觉，心中便感到一阵蜜意，又思：“可不知何时才能当面叫她‘心儿’，那时，她又会如何叫我呢？也像母亲对父亲一般，叫我‘远哥哥’么？嘿！‘远哥哥’，若能听她如此叫我一声，我可就比甚么都欢喜了。”

    萧宁远心中想着，不知不觉，竟已乘着月色走到了悟道宫前的石阶阶底，他心里既想得通顺了，便再无患恐，渐渐觉出浓浓睡意，遂返身往回走去。

    萧宁远走着，又忆及日间，孙蕙心抬头看见自己的目光时，连忙转首，之后似乎一直都不太自在，大有自己见她时的心境，由此推想，她莫不是也对自己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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