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上)



    我的爷爷是一名军人,很普通的军人。

    听母亲说,很久以前我的父亲想要参军,结果被爷爷打了一顿,关在屋子里不许出来。

    但是父亲最后还是以军医的身份参军了,因为这个,他和爷爷几乎断绝了关系,直到他退出军队当了一家诊所的主治医生,爷爷才重新和他说话。

    父亲好像缺乏某些感情,而继承了他这一点的我,似乎把这一缺陷加重了。

    爷爷去世的时候,父亲很难得的流下了眼泪,在所有人面前。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见他流泪。

    面对爷爷的死,我并没有感到悲伤。

    这一点让我感到害怕,所有人都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可是我却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平静。

    我惧怕这样,所以我不断地写日记,回忆和爷爷的一点一滴,告诉自己我很悲伤,很难过,很痛苦。

    我几乎就骗到我自己了。

    我差一点就成为其他人一样的人了。

    但是我没有,我依然和以前一样,冷静到自己都感觉可怕。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差在那里,我比别人欠缺了什么。每次看到他们活的那么理所当然,我总是会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他们一样。

    我缺少的到底是什么?

    我需要寻找的是什么?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我该凭借什么活下去?

    ——大黑的日记9

    我拿出了橱柜里的茶杯,用水洗掉上面的浅浅的一层灰尘,为淳倒上了一杯热水。

    “家里的茶之前喝光了,招待不周,实在抱歉。”我说。

    淳谅解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

    “大黑,我也要水!”银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我拿起她的杯子,将凉水和热水对半掺在一起,送了过去。银半死不活地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回到沙发坐下时,我发现淳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虽然大概明白原因,但为了开启话题,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

    “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而已。”他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标准台词。

    “为什么会觉得意外?”我敷衍地回答,等待着他开始讲银的事情。

    “你应该知道原因的,”淳笑着说,“不用再绕圈子了,你想听的不是这些。”

    我虽然有些惊讶于淳的直接,但还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那么在开始正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吧。”淳紧紧地盯着我。

    我点了点头,心里不断地预想着各种情况。

    “你什么时候会仔细的去看一样东西?”他认真的问。

    “很多时候啊,比如读说明书的时候。”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于是试探着回答了。

    “并不是这个意思,抱歉,我表意有些模糊。”

    他抬起头,闭着眼睛想了一会。

    “你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吗?”他提出了完全不同的一个问题,“就是那种无论如何也无法舍弃的东西。”

    感兴趣的东西啊,好久没有听人提起过了。

    “没有。”我思考了一下,如实做出了回答。

    “讨厌的东西呢?”

    “茄子。”

    “讨厌的人呢?”

    我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

    “痛恨的人呢?”

    我依旧保持沉默。

    他翘起二郎腿,双手伸展开,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在了沙发上,一副找到了正确答案的表情,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容。

    “你真的恨过杀死你父母的人吗?”

    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说出。

    “恨。”我说出了虚假的答案。

    我是否真的恨过杀死我父母的人,我并非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最一开始,我认为我恨他,恨到痛彻心扉,恨到彻夜难眠,但是很快我意识到,给予我这一切的不是恨这种东西,而是失去了父母的痛苦。

    我之所以在做这些事情不是因为我恨凶手,而是因为我父母被凶手杀死,这是截然不同的出发点。

    我渴望着复仇,但是却没有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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