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0 扭曲的呓语-第2/3页





    “不,停下来……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义体高川只觉得一个苍白而脆弱的“自我”正在发出哀鸣,在那宏大得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倘若强行用语言来描述,得到的也不过是“扭曲之理”的思考中,自己认知自我所产生的“高川”认知,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堕落,如此的充满了局限性——就如同放着一个宇宙不要,反而将自己具现在一个小小的纸盒里,而且,并不存在任何外力强迫自己缩在这个小纸盒里,限制自己的只是自己那狭隘又愚昧的想法罢了。

    自己过去所见证的那些悲惨的景象,无论是关于自己还是关于他人,都不过是在这个狭隘又愚昧的视野中,所产生的虚假幻觉——实际上,没有死亡,没有末日,没有病毒,那一切的本质,都不过纯粹是一种运动变化,只是从一种形式转变为另一种形式。而无法接受这种纯粹客观的运动变化,反而局限于个体主观的自己,正是让自己感到绝望和痛苦的元凶。

    ——没有人伤害高川,只是高川在伤害自己。

    ——没有什么在摧残他人,所见到的悲惨不过是主观赋予客观运动的意义,但作为客观运动的主体的他人,并不在实质上是被摧残的。

    ……

    ——或许,也实际上没有高川,没有江,没有病毒,没有那些神秘专家,没有这一切所谓的“人”和“非人”。

    ——所谓的“自我”并不存在,认知自我的行为是错误的。

    ——“我”并不存在,你,我,他,全都不存在,分割界限的认知是错误的。

    “一个宏大的……宏大的……宏大的运动,不停地运动……”义体高川发出惨叫声。他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一种可怕的认知正在抹杀自己,作为生命去认知的世界正在变形,变成一个哪怕用“冷酷客观”也不足以形容的东西。他不愿意去那么想,他不断挣扎,想要从那抹杀自我的认知中脱离出来,他用尽自己所知的所有哲学性和辩证性的思维,去嘲笑那客观性,去强调主观意识对客观事物的意义,但是,根本没有用。

    那可怕的冷酷的客观的思考,就如同最本质的东西,在自我认知中,不疾不徐,却无可阻挡地旋转。然后,他陡然间就明白了:

    只有“愚蠢”才能脱离其中。

    只有不去思考,才能逃离那样的恐惧、绝望和疯狂。

    “不,不,不!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是这么想的……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义体高川痛苦地抱着脑袋,当他的手碰到了脑袋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已经重新回到了义体中——不,应该说,被禁锢在了义体中,这种禁锢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哪怕他主观上不愿意去那么想。

    当他重新去认知到,自身义体是怎样一种状态时,所有的感觉都是错乱的,让人感到痛苦和憋闷的,就如同从可以舒展的旷阔世界,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拇指大的小盒子中。然而,却又有一种想法,试图让自己去接受这个小小的盒子。

    他只觉得,是自己在虐待自己,是自己在考验自己,是自己在局限自己,让他不由得去想: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

    义体高川当然记得,在事情变成这样之前,自己是怎么想的,究竟是哪些因素促使自己做出决定。直到三仙岛彻底接管义体之前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记得,自己当时就已经做好了沉睡不醒的觉悟。然而,现在的清醒,让他倍感自己当时觉悟的无知。他不觉得自己对这一切感到后悔,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这样就好”的感觉。

    如今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毋宁说,完全就是一种痛苦,比过去的任何遭遇所带来的痛苦还要痛苦无数倍。那不是肉体的痛苦,不是精神的痛苦,而是一种源于自我认知深处的痛苦,是思想的痛苦。只要还在思考,就无法断绝的痛苦。

    有那么一些疯狂的无理的东西,正在剥夺他身为“高川”的希望。他仿佛能够聆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一声声质问,眼前可见的事物,无论是可以理解的,还不无法理解的,都似乎在褪去其表面的形态,展露出一种必然的机理,仿佛在对他述说这种运动的本质。他还看到了许多幻觉,每一种,都是他自身融化在一种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复杂又冷酷的运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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