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符 二



    恢复了夜班的白义,晚上11点到家,刚一打开院门,他就感到气氛不对。

    满院残花,冰冷的气息四处氤氲,犹如被一场夹杂着冰雹的骤雨特地光临过。他径直奔向屋内,看到边靖无力地躺在窗边的躺椅中,胸前的白衬衫渗着斑斑血迹。不细看,好像已经死去了。

    白义心中着慌,急急地奔过去:边哥,你怎么了?

    边靖撩起了没扣扣子的衬衫,一道尚有鲜血外渗的血符从胸到腹蜿蜒而下。

    白义惊呼了一声:这是什么?镇鬼符?禳命符?谁弄的?

    没事。边靖嘴角微微一扬,淡淡地开起玩笑:这是神仙赐我的保命符。不过有点太招摇了。来日与我的妻子赤膊相见,怕是会吓着她。——你一定不要与神仙为敌,更不可与神仙为情敌。

    白义一脸懵:哪位神仙来过了么?用不用上点药?

    没事,很快会好的。这是亿年寒冰造成的伤口,虽然是伤,但因为至寒,本身就可镇痛。所以不疼,就是冷。我躺在这里想,原本的我那么完美,可我并不喜欢,身上有道伤反而更像我了。我要从这伤口之中重新成长了。

    边靖说的,白义当然不懂。在白义眼中,边靖是一个容颜、体形、性格、家世、事业俱完美的人。

    白义,我要坦白告诉你,你的边哥事实上只是一个脆弱的小鬼。脆弱到初晴搭起法坛,稍施法术,用些她喜欢的玉井水就能把我干掉。可我很幸运,非但没有破灭,反而成为现在这样一个要高度有高度,要深度有深度,要广度有广度的人。我活着,只是因为我前世的母亲在我身上寄予了大希望,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我希望她梦想成真。我想你明白我,就像你,父母惨死你一心一意只想为他们报仇一样。

    白义对这番推心置腹没有任何准备,这么华丽伟岸的边靖怎么可能是个小鬼呢?可看他浑身是血无力地躺在椅中,又觉得他的话十分可信,不可能是个玩笑。他眼眶一红:边哥,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长年生活在底层的他,明白一个小鬼生存的不易。

    边靖对这样的同情一笑了之:白义,我到过许多道场,看过许多道士、神仙。说实话,一方面敬畏,可多少也有些瞧不起。他们也为功名利禄计较争执,也是因为有了他们的肤皮潦草,我才能活到今天。可今天来这里的这位上仙,让我自惭形秽。纵然我有这样的皮囊伪装,他也能一眼看透……

    神仙是这样的,看他们好像是木偶白痴,可我妈跟我说过:嘴不说,人不知;心不动,神不知。只要心动了,神仙就会知道,瞒不过的。白义抢白解释:所以心一定要好。

    边靖友爱地看着白义,凄然一笑:是的,心要好。你看初晴,天真善良,一无所有,却能与这样的神仙交游。而我们,辗转红尘,经历过最肮脏黑暗的地方,受尽百般磨折痛苦,不过为了实现心中所愿,却不得不与罪过和魔鬼同行。多么不公平。而我们最终要到达哪里呢?有位老师跟我说,如果你不觉悟生命,你将经历生命所有的苦痛。可我们这样的人哪有觉悟的资格呢?觉悟了,就意味着放弃家仇母恩,可不觉悟,我们就要承受来自上天的惩罚羞辱……我在这里想了很久,不知道是要将自己藏在这血符之中一心向善,魂归大罗,还是执这血符而强,实现心中抱负?白义,若是你,怎么选?

    我?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报仇的。我要让恶人知道,富贵不是他的命,我才是他的命!我很坚决的!白义握着拳头强调。道理我也懂,谁都知道归零自在,归零自在!可哪有那么容易归零!

    望向白义的边靖的眼神深处,燃起了火焰。一丝狞笑从他刚刚还苍凉大漠的心间荡起,直推到嘴边。他直起背大叫一声好,震得那那血符之中的鲜血又汩汩流出,可边靖并不在意。

    对我们来说,0太奢侈,我们历劫为人,付出所有代价才挣得一个1。我们就从1开始,建立我们的组织,我们的机构,我们的章程。我们走我们的路,见魔杀魔,见佛杀佛,造我天堂,野蛮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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