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但他不能

    皇后又惊又怒又伤心。

    几十年的夫妻，他对自己竟一点情谊也无，满心只想着维护那狐媚子和她的女儿！

    毒确实是她下的，她和贺九华不一样，贺九华残害过不少他的子嗣，而她多年无所出，是皇后，是嫡母，日后只需要把宫妃的孩子过继过来便是。

    苏染眠是一个日后可以用来笼络朝臣或者和亲的公主，她需要把她牢牢掌握在掌心，让她不要听信太后之言，或者心思太重，超出了预控的范围。

    她早先就试探过苏染眠那孩子，聪明太过了，定是养不熟的。

    她只能下毒，每日用毒药控制苏染眠。

    但苏染眠的母妃是什么卑贱身份，她何等高贵？

    皇帝不喜欢自己她能够理解，毕竟张家为皇帝所忌惮。

    但这么多年来相敬如宾不也过来了？

    皇帝每次面对她，一直佯装的很平静，她以为这种平静里至少包含了对她的一丝理解和爱意。

    今天全部捅破了。

    原来他厌恶自己至此！

    皇后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也有些崩不住了，脸色刷的一下惨白，掩在袖子里的双手悲凉的颤抖。

    “皇上，你说的可是真的？”她仰起一双凄冷难过的眸子，似乎有一丝丝的期盼，望他收回那句话。

    皇帝残忍冷道：“你难道还以为你有多重要？！”

    皇后死死的咬住下唇，拼命命令自己眼泪不要掉下去：“既然如此，摇光，你去吧。”

    摇光心头一震，主子让奴婢去领罪，奴婢哪能不去？

    皇帝心口的气平了一点。

    皇后绝望之后就是无尽的苍凉和冷静，阖着眼道：“皇帝对臣妾如此绝情，臣妾身为妻子却做不到冷心，但请皇上记住，这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臣妾做的让步，日后，若皇上还想用这个来威胁臣妾，恕臣妾不能乖乖领命。”

    这一场帝后之间的对白恐怕前无古人，不知道会不会后有来者。

    但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发生在衾荒，发生在紫京，发生在力量悬殊的两个人身上，发生在张家皇后和苏氏皇帝之间。

    在皇帝来说，他们不像一对夫妻，而是势不两立的仇敌。

    在皇后来说，她为了家族利益来到宫里，已经注定一辈子要形单影只，寄身宫中，为家族谋夺利益。

    从潜邸跟来皇宫亲如姐妹的心腹本来就少，如今仅存的肖想幻灭，连身边人也要交给皇帝顶罪。

    她以前对皇帝做的那些事一笔勾销。

    从今以后，她只会为家族谋利，为自己思考，不对再对皇帝心存一点怜悯敬爱之心。

    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有把皇后当作盟友，直到现在，他也不会思考皇后会怎么想。

    从李染去世那一刻，他就很想随她而去。

    但他不能。

    他要忍，忍到那一刻。

    他必须在漫长的时光里独自等待，独自煎熬。

    走出鸣鹤堂那一刻，身后传来摇光血溅的细碎声响。

    阳光依旧清澈美好，层层琉璃瓦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鸟雀纷飞，世界静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