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六节



    杜娟被杀了

    连续下了十几天的雨,今天总算是停下来了。以前我经常会问老天,你怎么就会有那么多的眼泪可流呢。现在我可知道了,他流的可不是什么眼泪,而是他感冒了哈出来的水气,让整个大地都为之感冒的水蒸气。地球上除了无穷无尽的水之外,就好像没有了什么别的东西,不过这要借助于太阳的帮忙,把落下来的水煮沸,再升腾到大气层中去,冷却凝结之后又会飘落下来。如此循环往复,遵循的是不是就是那能量守恒定律?这个我可就要去翻阅借鉴别人的考证了。不过像现在如此深秋季节,要下这么长时间的雨,是不太可能的。而现在却偏偏下了一个,大有洪荒世纪韵味的连天阴雨季,让我所有的心情大有,要喷发一种几欲发霉透烂的冲动了。我估计,我身上所有的毛发都依附着的,用以诱发蘑菇的菌丝,一定长了很长很长了。我放下课本半闭着眼睛,好想让太阳把我晒一晒。

    只是从窗玻璃间漏进来的太阳光,就是能晒到身上一点也不暖和,更别说什么过不过瘾,所以我只是期盼着快点下课。可是我的这位可爱的语文老师,却偏偏有那么多的啰嗦要交代。不就是课文里的一句经典名言吗,至于要讲了又讲联想再联想嘛,可跟我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我不断地摩擦着都快要冻出冻疮的手掌,胡乱地把书页翻得哗哗直响,真希望那时间的最后一片树叶快点掉下来。

    我一想到那最后一片树叶,我就把我所有的怨恨,全都发泄在了那个可怜的画家身上。我心里还在振振有词地想,要阻止人家自杀,又要人家(自杀者)鼓起勇气活下去,其实有很多种更直接的办法。他干嘛非得曲里拐弯地划片树叶挂在树上,害得那么多人的时间,都挂在了树上下不来!何况我始终相信,那个想要自杀的人一定死不了,因为那只不过是一个虚拟的程序而已,一种人类意识活动的自觉理想主义程序而已。

    哎呀,我也只不过是胡思乱想而已,那毕竟是给人一种希望,一种人性的希望呀!我之所以希望它掉下来,只是希望他黄老师别再唠叨了,别再同一句话同一个词这么反复唠叨了,而让时间快点过去。我只是万分迫切地想去晒晒太阳而已,为救自杀者可以画一片树叶挂在树上,让时间停驻在希望的树叶上,为救我的热切希望我为什么不能希望那树叶快点掉下来,让停驻的时间快点流畅起来呢?我只求老师他快点下课算了吧,难道这不是一种人性的希望?

    可这该死的课呀,仍在黑板上白乞乞地继续着。于是我就想呀,是不是那个摁电铃的人的闹钟坏掉了。那样的话(闹钟坏掉了),下课铃是完全有可能提早一点响起来的呀,可这闹钟怎么就偏偏选了往时间长的方向坏呢。如果说时间真的有什么时间隧道的话,那就在我此刻的盼望中发生点错轨制造点混乱吧。

    要不干脆用什么东西卡住或者套住时间轮子,让时间变慢甚至直接停下来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这要下的课不是也全挂到那棵树上去了吗?如果真的挂上去了,我这剩下一刻钟的课程时间会不会变成一万年呢?与我的所思所想背道而驰那肯定不行,我就只剩下推着时间跑了。可我跑不过每秒三十万千米的这个速度呀,那我就只好请大力神西西弗把这时间轮子扛在肩上跑,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快点下课?实在是不好说。

    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又掉入另一个循环里去了,一个象征着时间的树叶,掉下来和不要掉下来,这样的一个能量守恒定律中去了?不好说呀,还真的不好说!我用笔在笔记本上不断重复地写着这几个字,不就是在重复黄老师循环往复的守恒定律吗?无奈之下的无奈之后,我只好继续写下去,写着写着,这课呀终于让我把它给写下来了!嗯,不容易,真不容易。

    下课铃刚一响起,我就像百米冲刺一般赶紧收拾课本笔记簿,哐啷啷摇着两个铝饭盒打饭去了。等杨心儿出来吃饭之后,我才一个人走过操场去晒太阳去了。操场上薄薄的草垫下面有被霜花隆起过的痕迹,经过太阳一上午的吹晒,草地上有一种篷松松的软乎感觉。霜花是早已不见了,湿湿的水气也差不多消散尽了,可草地仍然是湿潮潮的。我因为没有找到可以坐的地方,只好转转悠悠地四处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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