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来如此



    玉七行在两人后头,不言不语,微垂了首,覆盖下眼皮来。

    上一世,他死在弱冠之年。

    那一世,他在各种宴席、各种地方中见过各式大家闺秀、小家碧玉。

    他乃当今皇帝第七子,那些人见他,或面露羞涩,或眼露柔情,或嘴泄惧怕之意……百态模样皆已看过。

    就算有人因不知他身份与他坦然对望,也绝不会这样的……这样的是一种‘明白了’的表情。

    那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中,无羞涩、无柔情、无惧怕,似乎只有‘原来如此’的顿悟模样。

    是了,季家六姑娘那一眼根本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看一件猜测已久的货物。

    那货物终于得见,于是她满意而笑。

    是什么缘由,让一个深闺女子见男子能坦荡荡露笑,并且眼中是‘原来如此’的光景?

    玉七再次侧首瞧了砖墙的庄子一眼,面无表情的抬首驾马往前而去。

    季六,希望紫霞山能再见。

    进了上房,红巧低首小声了一句:“嬷嬷,刚才那一行人马就是隔壁院落的吗?”

    顾嬷嬷满腔心思在季老夫人过来带季云流上紫霞山的事情上,看见那三个京城人士全是少年,也不再关心这些,挥手道:“是与不是都关我们的事儿,你赶快让去备好衣服,再让厨房送水来。”

    厨房很快送来水,红巧在一旁伺候了季云流沐浴。

    她边帮季云流擦背边回想道:“姑娘,昨夜翻墙的那人就是刚才的马上之人。”

    那一眼,其他人她都没有看清楚,唯独庄六可是清清楚楚看全了,就是昨天翻墙的小贼!

    “嗯。”季云流趴在木桶边缘,轻声相应。

    “姑娘。”红巧再次出声,“昨夜那人来翻墙,是不是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今早隔壁那婆子过来赔礼的事情,就算她在厨房陪着季云流倒腾那梅菜饼,也是知道来龙去脉的。

    庄子就这么大,一个端茶婆子传个话来,还不全都知道的事情。

    能上紫霞山的京城人士非富即贵,不是有什么特殊事情,那少年何须半夜爬墙,还掉落在自家后院之中?

    季云流眼皮也没抬,笑了一声,“我也不甚清楚。”

    她只是个看相算命择风水位的神棍,又不是通晓一切的神仙,昨夜那小少年翻墙的事情,与她何干。

    不过却没想到,那通身紫气环绕的隔壁贵人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

    鼻梁高起,貌端神静,面色白如凝脂,眉长过眼,那少年端的是一张惹人嫉妒的极贵富之相。

    只可惜那嘴,寒冷而薄,是个要早亡的命。

    身带紫气却是病龙之相,可惜可惜。

    但那少年的这些命相与她又有何相干呢?!

    不相干不相干。

    惩奸除恶,锦绣前程,这一世,她全都没有兴趣。

    顾嬷嬷与红巧从头到脚毫无遗漏的把季云流一番打扮,思思念念等了许久,到底没有迎来季家老夫人。

    过了晌午,罗宁还真把昨天顾嬷嬷吩咐的肥鸭送来了。

    鸭肥肉实,膘肥体胖,是只绝世好鸭!

    季云流看着那鸭子,眼中精光闪现,大喜:“嬷嬷,我们来闷炉烤鸭!”

    顾嬷嬷看着身穿藕荷色绸缎衣袍,容貌恍若神仙中人,神情却如市井贪吃小民的季云流,悲在胸口难开,只觉死路一条。

    苍天噢,这可如何是好噢!

    这样的小娘子要送到季老夫人面前,还不是鲤鱼下油锅——死透了!

    玉七与庄六、谢三驾着马,一行人午后就到了紫霞山山脚。

    紫霞山平日里还有一些村野乡夫在山脚摆摊为生,有些世俗热闹之气,这几日已经被驱散的一人都不剩,整座山中只剩花柳山水幽静空旷,鸟声、猿啼声,声声不绝。

    “紫霞山历来说是道家成仙之地,这景色还真是不错。”庄六四周转首张望,十分满意,“果然是地灵人杰,能让人离境坐忘。”

    “那是,”谢飞昂应道,“也不看看朝廷每年给紫霞观拨下多少银两,再看看每年那些夫人小娘子来的香礼问卦占卜钱,金山银山都能堆出来,更何况这种树的紫霞山,再堆它个十座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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