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一动不动



    在九州落进河水之前,耳边传来岸上刀插入血肉的声音,然后,便见那红色的身影也滚落了下来。

    被呛了一大口水,赫连九州浮上水面,听到几个已经爬上岸的喽啰鬼哭狼嚎地喊:“杀人啦!杀人啦!”金毛躺在上面的路边一动不动,一柄刀插在他的胸膛上。虽然初秋河水并未刺骨,但浸在其中的九州浑身一冷。

    她有些慌张地朝河中看去,河水的宁静早被他们搅乱了,从水中浮出的头都湿漉漉的,也分不清谁是谁了,那个叫安危的人呢?

    一阵血腥气带着水气若有若无地弥散开来,赫连九州看到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水面晃动,像是有不会游泳的人在水下扑腾。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刻游了过去。鼻端的血腥味儿更重了,星夜里的河水看不出异样,但她知道自己周身的河水一定不再是清澈的。

    突然,她的腿被抱住了。溺水的人一旦找到可以抓住的东西,都会本能地死死抱住不松手,许多救人的人就是这样壮烈掉的。赫连九州被拉入了水中,满是血腥味儿的河水令人作呕,她情急之下奋力蹬脱。好在死死抱住她腿的人因为溺水而气力不足,否则今天她也会轻如鸿毛地挂在这场无聊的黑帮小械斗中。

    终于得以再次浮出水面,赫连九州用力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果断地绕到刚才的位置背后,一头扎了下去。

    黑魆魆的河水看不清人影。她这次学乖了,从下往上游,终于被她摸到了刚才差点害死她的小子。从背后托起他,立刻感觉到巨大的挣扎。好在这次赫连九州有备而来,毫不客气地劈向他的颈后。然后,托着被劈昏了虽然很重但至少不会添乱的麻烦,奋力地朝对岸游去。

    河岸另一边的吵闹声渐渐远去了。九州把人丢在岸边,自己也累得砸在潮湿的草地上,清凉的空气里传来零星蛙鸣,让人心里倍觉清越。

    在大学当教授的老爸说,人的少年如蝌蚪,游弋在青春和梦想的水域中。长大后却成为一只两栖的蛙,留在世俗的大地等待几只填饱肚子的蚊虫。只有在最深静的夜里,才会想到选一片荷叶,轻唱心底的歌谣和遗落的华丽,让胸腔终于穿上尘封的战甲,弹奏出金戈铁马的蛙鸣。

    那是她最早对成人世界勾勒的模糊影像,不知道青春和梦想的水域外还有世俗的蚊虫。

    一阵动静从旁边传来,赫连九州警惕地坐起来,见那对漆黑幽冷的眸子扫过她的全身,眼神里有道奇怪的光芒。

    “你在看什么?”九州微昂起下巴,有些傲慢地回瞪他,“想打架吗?”

    他打量着她,眼里冷酷的霜雪突然荡漾了一下,充满似笑非笑的威严和危险,上挑的唇角就像悬崖上的花开得冷峭,“我从不和女人动手。”

    “你在胡说什么?”赫连九州大惊,站了起来。

    “你的衣服不合作,”他指指她尽湿的衣襟,“出卖了你。”

    赫连九州低头一看,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儿。借着夜幕下的星光也能看到,大窘之中,他却开始脱衣服。她立刻后退一步,凝聚全身的力量,做好一拳将他击倒的准备。

    那小子将脱下来的上衣用力地拧干,草地上传来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九州知道绿色的草叶必定沾染了血水。他将那皱巴巴的衣服扔给她,命令道:“穿上。”

    赫连九州僵硬地保持着战备的姿势,头顶上歪歪斜斜地盖着那件甩来的衣服,想来肯定十分滑稽,他却已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九州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有人和她一样看到这年轻的背上有多少伤,也一定会和她一样说不出话来。除了正在流血的新伤,那纵横交错的旧疤就像老树上的风雨印刻。九州突然有些了解他眼中那夏木般丰富的生命层次从何而来,那也许是一场场鏖战和一次次的创伤鲜血堆砌起来的。

    她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湿。

    此刻,他对陌生的自己袒露出最易受攻击的后背和伤口,是把她当朋友了吗?

    赫连九州摸了摸头上的衣服,却惊觉衣服已经是半干了。他竟能徒手把衣服拧干至此,这需要多么霸道的力气。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她心中猛然泛起一阵寒意,大声道:“谁要你的湿衣服!你拧得干上面的血腥吗?你杀了金毛,你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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