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看妈妈笑起来美吗？”这是爸爸悄悄问过我的话。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笑起来很美”，只知道妈妈一笑，爸爸就会跟着笑。爸爸一定是爱上了她的笑容，我想。这么动人心弦的笑容，谁会不爱？包括我，这个讨厌了她十几年的女儿，都还是忍不住留恋。

    本来我以为舒阳情绪很低落，没想到他和宋含玟凑一块儿聊得特投机，都容不得我插话了。我发现宋含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舒扬，每天帮他洗衣服、刷鞋、打扫房间……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的态度那么糟糕。小时候他们总是逗我说我是捡来的，现在如果不是我和宋含玟长得太像（虽然我不想承认），我肯定会认为我是捡来的。

    舒扬和宋含玟在一起也变得不像他了，他会大声的笑，用我从来没见过的姿态；他会撒娇，用很孩子的语气……

    “小扬，要不你认我当干妈吧！”宋含玟说了半天一点儿也不嫌口渴。她不是开玩笑的吧！认个干儿子？养儿防老？想啥呢……

    舒扬想都没想就点头了，预谋已久？”干妈！”叫得那叫一个腻歪！看来我得回避一下这“感人”的“母子相认”画面。真的太“感人”了，我都忍不住差点儿哭了，我觉得这个家，没有我臣息息的一席之地。宋含玟，我真的是你捡的吗？你就从来不会顾及我的感受吗？

    我起身要回屋子，宋含玟开口了，“息息，再坐会儿！”

    我一听就急了，妈的！我都坐半天了！一句话也没插上，“我他妈的坐这儿干啥？别打扰你们母子情深……”说完我就摔门进屋了。

    其实，我想我是没有太难过的。宋含玟终于高兴了，不是吗？我该是为她高兴吧，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当妈的感觉了。

    我瞟了一眼台历，不禁倒吸一口气，五月三日那天是宋含玟生日！下周星期二！本来这十几年来，我对她的生日是漠不关心的，只是前几天偷听到她和她妈妈讲电话，才知道。

    吵死个人的！舒扬啊舒扬，你怎么在我妈面前那么笑容可掬，举止得体？把宋含玟“耍”得团团转。我想，可能是这俩人，一个缺少母爱，一个缺少子女的爱，所以这凑一块儿就理所当然的各取所需……不过，这让我很、特别、十分郁闷。

    唉！

    我也没脱鞋，没卸妆，倒床上就蒙头大睡，当然睡不着，闭着眼睛想事儿呢！

    正当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我感觉宋含玟进来了。她走到我床边坐下，半天没动作。她不会是想把我谋杀了吧？要了个能干听话又有钱的儿子就不要女儿了？

    她的手把我捂住脑袋的被子掖到肩上，又把我的鞋脱了，搭好被子。然后又站了很久很久才关上灯扣门出去。

    我把眼睛闭得很紧很紧，紧到流不出一滴泪。

    她是爱我的，她是爱我的。

    我不停对自己说。

    第二天我刚在学校车棚停下单车，北景川就出现在我身后，一声不响的，让我不禁怀疑他老人家是不是某武林高手的后代——轻功了得……或者学了凌波微步……

    “好巧啊！”我提了包，朝教学楼走去。

    他嘿嘿笑了两声，“不巧，我等你半天了！”听他这话真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很暖，很暖，混合着四月的气息，不易察觉的宁谧。这是不同于舒扬的……

    这家伙不是说他不能起早床吗？看样子今天起的很早啊，还等我“半天”了。“等我干什么呀？是不是准备送我几千块钱啊？我十分乐意的……”一脸期待，期待他别说出啥“我想你之类”的话。而他也真的没说，他不是那种可以露骨暧昧的人。

    “差不多！”他把一个印有“NIKE”的袋子递给我，“你难道想穿着你身上的衣服去比赛？”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超短裙，长靴，披头散发……本来还想反驳一下我这样也能照样比赛，说不定还撞个冠军回来给他瞧瞧呢……看来……“你咋知道……？”

    “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不了解你么？”

    “靠，你倒是比我妈还清楚！”我接过袋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

    “等等……”北景川叫住了要进洗手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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