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张崇的来信



    半夜寄来的匿名信,是亡魂的祷告,是黑暗的挣扎,是信念的崩塌。

    父亲被送回来的时候没有人通知,他的回来就像母亲见到他一颗从手上滑落摔碎的盘子一样突然。我当时就在厨房亲眼看到了这一幕,父亲看见母亲的那一刻好像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两口:

    “你怎么回来了。”

    母亲到灶台旁边拿起扫帚把地上碎掉的盘子扫到簸箕里面:

    “平平和你爸一起去把我找回来的。”

    父亲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掏了包烟从里面抽了一支,刚要拿起打火机的时候又放下了:

    “给我弄点东西吃吧。”

    母亲没有回答他,转身洗了洗锅子打了两个蛋给父亲炒了个蛋炒饭。此夜无话,母亲帮父亲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睡觉了。怎么说呢,父亲看起来怪怪的,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变的像很久以前一样正常,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在那个工地上经历些什么。

    父亲对他出去这些天只字不提,太婆几个电话打过去问舅爷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母亲经过小爷爷的介绍,去了一家远方亲戚开的纸袋厂里上班,父亲则再次去联系了之前的工头。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这个家终于到了可以过上安稳日子的一天。

    舅爷从工地上回来了,太婆立即骑着三轮车去了自己妹妹家里找到了舅爷,舅爷没有跟太婆多话。而是直接跑到了大院里找到了父亲,跟他聊了一会儿以后,我看见父亲沮丧地回到厨房喝了口酒。不知道是不是我没有听清楚,他好像说了句:

    “他怎么也死了。”

    那一晚,父亲喝了很多酒,自从他回来以后也没喝过这么多酒。但好像他们聊及的事情并没有影响父亲太多,第二天他还是照常上班,只是回来以后就一个人躺在床上喝着黄酒,也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

    直到有一天,一个邮差骑着摩托车来到大院的门口,大喊了一声:

    “谁是徐民丰,出来拿你信。”

    从我有记忆以来,大院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一封信,从来没有。这突然起来的一封信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父亲不在家,我就帮他先拿了然后放在了他床边的抽屉里面。老师教导过,不可以随便拆开别人的信,更何况是父亲的信,我要是拆开了准被一顿胖揍,只是看见信封上写着一个“崇”字。

    父亲回来的时候我跟他说到了他又一封信,他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吃完了饭就到楼上拿起了信看了看。看完以后,不知怎么的,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喝了半杯的黄酒。眼睛里又多出了这些天没有的神色,好像整个人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这封信我从来没有看过,只是后来父亲跟我讲起这件事的时候提起过,这封信一直放在一个盒子里面。里面只有他的几张照片还有一封信,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来打开看看。这封信没有按照老师教的格式写,而是随意。信封在多年前就已经被父亲撕开了,上面沾染了一些黄酒留下的印记,打开信封,纸上写着:徐民丰兄弟亲启。

    “老徐兄弟: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已经有人向你传达了我的死讯。但你放心,我还好好的活着,甚至比以前过的要好。我跟你不一样,我没学过多少文化,也不知道该怎么在信里向你表达。我尽量写,你尽量理解。

    其实这次下墓真正的老板是你们那里当地的一个有钱人,具体多有钱能够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干这事儿我也不知道了。我这么多年都在外面招摇撞骗的,刚开始倒些小斗,后来甚至去算命卖皮鞋。但是土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他们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帮他们下地,毕竟怎么说我也是张家人。

    那个大个儿头的工头你应该还记得,他叫金子。其实他不是一般人,他的祖上还是干我们这行的,只不过名声没有我们张家那么大。而且我跟他认识也已经有十多年了,他也跟我一样学了一身的本事但压根没下过几个墓,跟着黑老大在外面混了几年还蹲了局子。要不是我劝了他,他才不会答应那帮人来干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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