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白起与嬴稷

    位于战国大地北方的燕国，冬天似乎比别的地方来的更早，冷冽的寒风呼啸着，像是万马嘶鸣砂石飞走，仿佛要撕裂这片土地。子之之乱后，在赵国君主赵雍的帮助下，姬职也就是如今的燕王完成了复国，并在他的带领下燕国渐渐的强盛起来，甚至于秦国都在这里留了质子。

    燕国国都蓟城刚下完一场雪，城内的建筑都披上了厚厚的白装，但是王宫和燕国的主干道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一处位于城北的普通宅院，厚厚的雪只清理出了一条能供人行走的道路，宅子的天井处站着两个少年。一个披着已经老旧的狐裘大衣，另一个一身黑衣，仔细看里面却是披着黑色战甲。

    “小白，雪停了，我们要上路了么？”披着狐裘的少年眉宇清秀，神色透着平静稳重，他裹了裹大衣，狐裘名贵，但因为年久狐毛已经变得稀稀疏疏。

    “你不能叫我小白，我是你舅舅的义弟，论辈分你该叫我舅舅。”黑甲少年有些瘦弱，但又显得凌厉，脸庞上却总是挂着一副散漫的表情。

    这两人正是早前被魏冉派往赵国又辗转燕国的白起，和此次白起负责接送回国的嬴稷，秦国公子，秦惠文王和芈八子的儿子。

    “你说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他，母亲也从没有说过我有这样一个舅舅。”嬴稷转头看着白起，他知道秦国发生的事，也知道是他的舅舅魏冉派人来接他回去。

    “大哥啊，在我心目中那是一等一的大英雄，是我一直追赶的目标。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是千万人敬仰的盖世英雄。”白起说着，仰起头，眼中充满着希冀，像是在仰望魏冉，又像是在仰望自己的未来。

    “喂喂，又开始做梦了，我是让你说舅舅他是怎样的人，你又扯到自己身上了。”嬴稷对白起很无奈，这个和自己相处不到半月就混熟的少年，说起自己的梦想总是滔滔不绝，还总是蹦出一些很奇怪的词语，说是从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舅舅那里学来的，这让他越发好奇自己的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

    “咳咳，”被嬴稷打断描述梦想的白起有些尴尬，不过提到魏冉他又变得神采奕奕，“说起你舅舅，我大哥，秦国丞相魏冉，那可就有的说了，宜阳之战在他的指挥下我军数次登上城头，有一次我一上去七八个人围住了我，然后我……”

    “又来了，问你个话怎么这么难，我让你说舅舅，又扯到你身上了，我都听你吹了七八遍了，不就是围住你，你长矛一扫，七八个敌军全倒了嘛，我掐死你。”嬴稷小脸终于不再是那副平静淡然，露出了少年应有的朝气和调皮，他知道白起就是故意逗他。

    “别啊，是真的，我没吹。”白起一边躲闪着，一边辩解，他就喜欢逗这个总是显得沉熟稳重的少年嬴稷，“不信回去问你舅舅，好几次都是我先登上城头的。”

    “我问你个大头鬼呀！”嬴稷张牙舞爪的朝白起扑过来，白起连忙闪躲。

    两个人少年心性，在雪地里你一个雪球我一个雪球的扔起来，天井四周的回廊都被雪球留下一个个雪印。白起从未像这几日这样开心，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受尽身边人欺负的他，第一次能这么开心的和一个年纪相仿的人玩耍，即使大哥说以后他会是秦国的王。

    嬴稷也从未像现在这么开心，自幼被送到燕国为质子的他，只有母亲陪伴着自己。直到听母亲说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死了，要重新选秦王，然后这个据说是自己舅舅派来接自己和母亲回秦国的少年就来了。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孤身一人，身上带着伤，但脸上却是挂着一副无所谓的笑容。

    “稷儿，”一声柔媚动听的呼唤，语气中虽带着威严却有着慈爱。一个着宫装，梳着简单发髻却难掩美艳面容的美妇站在回廊中，她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姿婀娜，朴素的衣服遮掩不住美好的身材。她就是嬴稷的母亲，魏冉同母异父的姐姐，芈八子。

    “母亲。”看见芈八子，嬴稷连忙从雪地里站了起来，母亲虽然疼爱自己，但是对自己的教导却是非常严格的，让自己时刻不要忘记秦国公子的身份，刚才在雪地里打滚这种行为，嬴稷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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