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墟日



希腊作家埃庇卡摩斯告诉世人:聪明人须在事前聪明,而不是事后聪明。

   可惜,再聪明的男人,遇到了女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变笨。

   或者准确点来说,不是他变笨,而是女人比他更聪明。

   叶云看着房间门口一脸尴尬笑容的田姨,立即明白了那狐狸坯子的鬼把戏,可惜迟了。

   母亲曾告诉他:男人的谎言可以欺骗女人一夜,女人的谎言可以欺骗男人一生。

   现在想想,确实如此。

   田姨听着女儿的恶人先告状,尴尬得都抠出了两间地下室了,只好强颜欢笑着,跟叶云打了个招呼,嗫嚅道:“我……我是来叫你们去买点菜的。”

   苏湄却不依不饶着,挽着田姨的手臂,眸子含笑,唯恐天下不乱道:“妈,还是进来坐坐吧。”

   “不了,不了。”田姨连连摆手,冠冕堂皇道,“我呀刚把店里的东西收拾干净,一会儿就要到饭市了,我还得忙去。厨房的菜不多,估计只够供应那些学生的。湄湄,你跟小七去菜市场买点,我们晚上吃,买点豆腐、猪肉、青菜,哦,对了,如果虾要是新鲜的话,就买一斤,记住,要尽量挑些活的。”

   苏湄抱着田姨的肩膀,撒娇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田姨一戳她额头,瞪了眼自己女儿,嗔怪道:“还不快换衣服?”

   苏湄摇摇头,向她使使眼色,示意房间里还有个死乞白赖的雄性动物存在。

   叶云当然瞧见了她的暗举,脸皮再厚也不敢久呆,立马挺身下床,挠挠头,强装镇定道:“我到院子里等你。”

   一溜烟,不见人影,路过田姨身旁的时候,更没敢抬头,像个犯了死罪的刑犯。

   唉,没办法,谁叫自己刚才那么大声叫了“她妈的”、“她奶奶的”经典国骂?那真是丢人敲门找妈妈——丢人到家了。

   瞧着叶云离去走远,田姨扯了扯苏湄的衣袖,悄声问道:“你们刚才吵架了?”

   “谁跟他吵架?他自己在发泄罢了。”苏湄小手负在身后,哼着小调,回房换衣服。

   “发泄?嗯,估计是被刚才那几个地痞流氓给气的。”田姨还在原地自言自语琢磨着,回头,远远望了眼在院子里赏着青葡萄的叶云,眼神有些异样,轻声自语道,“这小伙子从表面看倒也文雅,咋一开口净是些骂街话?太不文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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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骄阳暗淡,丹青巷却显得热闹。

   邻里街坊住了几十年,感情笃深,不少妇人拿着青菜,在门前小沟一边洗着一边攀谈。

   一条由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狭窄的巷弄幽幽通往远端,行走其中,有种沧桑败落感。

   叶云却很享受这种许久不曾遇到的清净,双眉舒展,始终以一种匀速的姿态恬淡前行。

   走在他前面几步之遥的苏湄心情似乎也不错,哼着轻快小调,步履轻盈柔桡。

   小巷最深处,是一座裂纹斑驳的小房子,门上的年画残旧,门口有两个滑溜溜的石凳。

   苏湄俯身到小房子的墙角,捻下一些冰冷青苔,将它堵在旁边的蚁洞上,媚笑如狐。

   “讨厌蚂蚁?”叶云一直静静看着她的举动,有些好奇。

   “当然。”苏湄起身,从包里掏出一张湿纸巾,轻轻擦拭着占有泥土的纤纤玉手。

   “为什么?”叶云皱皱眉头,佛家常告诫众生:蝼蚁尚且偷生,这小生命应值得敬重。

   “这小东西,这么爱吃甜的,腰还这么细,气死我了。”苏湄说了句让人崩溃的话。

   叶云愣了下,忍俊不禁,轻轻一笑,像远处房子烟囱飘起的几缕炊烟,诗意飘渺。

   苏湄呆呆注视着,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乱地捋了捋并不乱的秀发,走去。

   叶云没有说什么,望了眼那个被堵住的蚁洞,已经探头探脑地爬出了几只可怜的蚂蚁。

   走到小巷尽头,以为这就到了死路,可拐了几个暗藏玄妙的弯道后,却原来别有洞天。

   这是一条仅仅能容下两辆小车并排而行的旧墟街,一二百米长,沿街破败不堪的老骑楼老店铺零落而立,路边摆满了各种小摊小档,商品琳琅满目,大都是一些低档次的电器手表、布匹衣料、柴米油盐、时尚装饰。还有不少的郊区乡民早早赶来,抢个好地段,摆卖自家种养的鸡、鸭、蔬菜、水果等农副产品,帮补家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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