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六十三万



弗·培根曾说:不是真正的朋友,再重的礼品也敲不开心扉。

   庞月明想着以茶为介,与半日仙打开心扉,所以就绕着铁观音,说了一大段没有营养的话语。

   “看来这茶很长情。”半日仙倒是很给面子,玩笑道。

   “确实,比我和夫人的婚姻还要长情。”庞月明不露痕迹地笑着,试探问道,“不知大师青睐哪种茶?”

   “我?懒人一个,在茶道方面只是一个门外汉,就不好在庞市长面前班门弄斧的了。茶我没有喜欢的,因为什么也不懂,既然不懂,喝再好的茶也跟凉白开差不多,那就索然无趣了。”半日仙落落大方道。

   “大师谦虚了,其实我也不懂茶,就瞎喝。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瞧热闹,我喝茶啊就是跟着凑凑热闹罢了。不像一些老茶客,光喝一口茶,就能尝出是什么级别的茶叶,是哪个村哪个老茶农炒出来的。”庞月明微笑道,想尽量拉拢一下和半日仙的关系。

   “内行看门道,外行瞧热闹,正解。”半日仙轻轻瞥了眼庞月明,小呷了口茶。

   庞月明十分职业地笑了笑,然后沉默下来,端起了茶杯,煞有介事地拿着杯盖煽着热气,白雾上升,镜片变得有些模糊,使他此刻的眼神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心里想着应该怎样找到比较冠冕堂皇的措辞,来继续打开那个缺口。他知道,这样深不见底的人物,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想说时,滔滔不绝,不想说,一字千金。

   “庞市长,是不是在等我的门道?”半日仙右手握着撑起青幡的竹竿,微笑道。

   “久闻大师语出天机,不知能不能赐赠我几句?”庞月明有些意外,却反应极快,立马接过话。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半日仙左手轻轻转着桌面上的青瓷杯,手指的指甲修剪得异常平整,像拿什么精密仪器测量过才动手的一般,淡淡道,“庞市长不厌其烦地派人找我,我实在是担当不起。既然庞市长如此诚心,想必是缘分已到,我不好再推辞了,不知庞市长所问何事?”

   庞月明心头早已心花怒放,表面沉寂如水,这份城府就非寻常人可比,慢声道:“谢谢大师成全,我想问事业前途。”

   半日仙点点头,也不说话,微眯起永远清澈如溪的眼睛,细细打量着庞月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像医院里的激光扫描仪一般,似乎能通透庞月明的头颅,知晓他大脑里所有的思想活动。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冷眼旁观凡尘俗世的智者,不沾半点人间俗气。

   楼内琴声依依。

   良久,半日仙恢复如初,幽幽道:“入门休问荣朽事,但见容颜便得知。此事纷繁难诉啊。”

   庞月明微微皱眉,诚心道:“请大师详细讲解。”

   “曾国藩的《冰鉴》云:眉尚彩,彩者,杪处反光也。贵人有三层彩,有一二层者。一望有乘风翔舞之势,上也;如泼墨者,最下。?”半日仙端起青瓷杯,抿了口茶,像口渴灌白开水,确实不适合高雅品茶。

   “怎么说?”庞月明面上有一丝薄如蝉翼的忧色。

   半日仙抹了抹嘴,往杯里吐了几片茶叶末子,口若悬河道:“人的眉毛,崇尚光彩,而所谓的光彩,就是眉毛梢部闪现出的亮光。富贵的人,他眉毛的根处、中处、梢处共有三层光彩,当然,有的只有两层,有的只有一层。远远望去,似两只凤在乘风翱翔,如一对龙在乘风飞舞,这就是上佳的眉相。如果像一团散浸的墨汁,则是最下等的眉相。我观庞市长忧急煎虑见于眉宇,龙凤之眉散化成墨,此乃心事所致。”

   庞月明怔了怔,沉默片刻,迫不及待地问道:“请大师指点迷津。”

   “既然事急,就请赐下字来,用六爻仔细推算吧。”半日仙放下茶杯,也不推辞。

   庞月明略微犹豫,轻声问道:“这拆字推算,能准?”

   半日仙了然轻笑,手指轻敲桌面道:“庞市长识穷天下,不知六书之学?六书之学妙于会意,哪个字没有‘数’?秉心诚意,合三体、何六体其应如响。小篆变于李斯,说文昉于许慎,开后人之离合相字之学,难道只是用来玩味取乐?”

   庞月明轻轻点头,诚恳笑道:“大师,我孤陋寡闻,请不要见怪。我就取个‘庞’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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