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叛将的悔意-第2/3页

    说话间，军卒的眼睛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商承泽猛然醒悟过来，自己不也是对方口的安贼吗？

    虽然理智他知道自己应该转换话题，但还是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小兄家人可都安好？”

    他只期盼着这军卒肯定的回答自己，如此心或许能好受一些。然而，军卒却已经泪流满面，独独没哭出声来，牙齿被咬得嘎嘎直响。

    “都让胡狗杀了，俺那刚刚满月的儿子和婆娘……”

    骤然间，商承泽竟觉得寒意阵阵，这个原本还憨厚与人为善的军卒眼睛里流露出刻骨的仇恨。

    从刚刚言谈可以知道，此人家有几十亩永业田，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良家子，在都畿道一带绝对算得是小康之家。而现在，他什么都没了，孑然一身，剩下的只有仇恨。

    这个意外的插曲，让商承泽倍感难堪，他们这些大燕的将军在百姓口居然只是“安贼”“胡狗”。

    “某也是安贼，你，你不很某？”

    那军卒恢复了神态，说道：

    “将军的兵马在河阳，虽然也是安贼，却不是杀了俺家人的安贼！再说，将军是汉人，那些都是头皮刮的乌青，后脑缀着根老鼠尾巴……”

    商承泽心道，原来是黑水靺鞨部的虏兵。

    契丹人虽然也剃发，但他们的发辫一般留在头部两侧，如果这笔帐算在契丹人头，这军卒的仇还真不好报。因为大燕军的契丹人几乎占了三成，十数万人，又如何杀得干净？但如果是黑水靺鞨人不同了，因为整个军也三两千人。

    吃饱喝得，商承泽搓了搓手的肥油，又在袍子抹了两下。

    “敢问小兄，外面的战况如何了？”

    说到外面的战况，军卒的神色则显得有些亢奋。

    “安贼早吓破了胆，神武军已经控制了宣辉门，如果按照这个阵势，说不定天黑之前能破城了！”

    这个回答让商承泽心脏一阵突突猛跳，想不到神武军的进展居然如此神速。此时，他的心里又泛起阵阵悔意，如果几天前能够看清时势，投了神武军，自己岂非成了平乱的唐.军？

    “商某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小兄代为传话，请秦大夫，或者军的长史接见，接见某，某身还担着军务呢！”

    那军卒为难的摊了摊手。

    “军规矩甚严，俺是个做饭送饭的伙夫，不能随意乱走，根本见不到大夫啊。如果不是当初被胡狗砍伤了左腿，行动不便，俺早阵杀敌去了！”

    军卒声音恨恨，商承泽才注意到，这送饭的军卒果然走起路有些跛，只是不甚明显，如果不注意的话，也不容易发现。

    “这，这可如何是好……”

    商承泽瘫坐在榻，口虽然很是失望，心里边竟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他此来本给严五恭做信使的，如果不是受了严五恭的拖累，自己又岂能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地呢？

    “将军的忧虑，俺也帮不忙，只能管将军吃饱，喝够……”

    看那军卒说的实在，商承泽伸手在腰间皮囊里摸出了一块金锭，强塞在他的手。

    “这，这可如何使得，俺，俺不能收啊，军有规矩……”

    军卒反而将金锭向外推，商承泽暗暗感叹，他所见的军卒仆役无不贪财，见了金银像狗一样的摇头摆尾，想不到今日竟在神武军见到了不为金银所动之人。

    “小兄收下吧，商某并无所求，权当报这一饭的恩情！”

    虽然他把话说道了这个份，军卒还是将那块不轻的金锭放在了商承泽的榻前。

    “给将军送饭食，是俺奉了军令，也是俺的本分，如果收了钱，可要触犯军律条。俺知道将军是好意，可如果俺收下了，是害了俺啊！”

    商承泽差点教他如何行事，在这军帐只有他们两人，算收下了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但他还是没说出口，这军卒显然是乡间最普通不过的良家子，这种淳朴虽然不得那些意志坚定的入世之人，然而当今浊世之个，还有几个人能保有本心呢？凡事皆以利来，以利往。

    这也算是商承泽在遭逢变故之下的一种自省，经此之后，他只有一个心愿，那是家妻儿老小平安，如果秦晋能保他妻儿平安，此生算为其牵马执鞭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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