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举案齐眉

    杏林。人们进进出出。

    药房里。柳郎给患者诊脉。姑娘不是做饭，就是收拾房间。

    几天过去了。姑娘没有去投亲，也不提投亲的事。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打扫院子，里里外外地忙活，仿佛柳家的女主人。

    人们瞪着新奇的眼神儿，看看柳郎看看姑娘，看看姑娘又看看柳郎。患者走出门，姑娘送出去，“请慢走。”

    傍晚。宁静的杏花村。家家户户的烟筒里冒出炊烟。柳郎家的烟筒里也冒出淡淡的炊烟。

    厨房里，姑娘在灶上烧火做饭。柳郎从诊室里出来，蹲在地上，默默地往灶膛里填柴火。

    “先生，这烧火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都是女人家的活，不劳先生动手。有患者的时候，先生给患者诊病，没有患者的时候，先生就看书，要不就抚琴吹箫，缓解一天的辛劳。”

    “大姐在我家里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做饭打扫的道理。再说了，这些活我都做惯了。”

    “真难为先生了。”姑娘盖上锅盖，看着他：“以前先生是一个人，你就得自己动手。现在，有奴家在你身边，就不用先生做这些活计了。请先生回屋里看书吧，过一会儿，饭菜就做好了。”

    有奴家在你身边——这句话在柳郎脑袋里震响，心“咯噔”地跳了一下。鬼把戏要开始了。他警惕地看了姑娘一眼。

    姑娘将饭菜和碗筷摆在八仙桌上。“先生，吃饭吧。”

    柳郎放下书，站起身，给姑娘施礼：“大姐，辛苦了。”

    姑娘还个万福：“不辛苦不辛苦。女人家做饭不算啥。”

    两人相对而坐，同时伸出手，去拿对方的饭碗。两只手碰到一起。柳郎连忙缩回手，挓挲着，不知将手放在哪里。

    姑娘看着柳郎笑了，伸出去的那只手拿起柳郎的碗，盛了一碗饭，双手捧着递给他，“先生请。”

    柳郎慌忙站起来，挓挲着两只手，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奴家听说先生走南闯北，不仅知书达理，还是见过世面的人，斗过大人家的财主，上过县衙的大堂，也不怕神兽和老虎。奴家问问先生，奴家比那县太爷和老虎还凶恶？”

    “不不不，大姐温文娴雅，只是……”

    “只是啥呀？”

    “小生很少和女子双双相对，担心有失礼仪，怕亵渎了大姐。”

    “先生很少和女子双双相对？”姑娘盯着柳郎的眼睛，“奴家咋听乡亲们说有位美女住在先生这里，与先生两情欢洽，如鱼得水……”

    柳郎正色道：“大姐既然知道有美女住在小生家里，就应该知道小生与美女既无两情欢洽，也非如鱼得水，而是相敬如宾，似水清白。”

    “好一个相敬如宾似水清白，先生撇得好干净。”姑娘咯咯地笑出了声，盯着柳郎的眼睛：“奴家知道先生有君子之风。先生既与那位美女相敬如宾似水清白，与奴家何惧慕而仰止清白如水？先生不要怕，先生和奴家也不必拘礼。先生，如何？”

    “好，好。”

    “先生，请。”

    姑娘面向柳郎，两手将装着饭的碗举到眉毛一样齐。

    柳郎见状慌了，岂不知姑娘这一简单的举动，竟然是在演绎“举案齐眉”的典故：梁鸿为人赁舂，每次回到家里，妻子孟光为他具食，不敢于鸿前仰视，举案齐眉。不同的是，典故中的孟光不敢仰视丈夫，而眼前的姑娘却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笑盈盈地注视着他，既观察他的表情，又窥视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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