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十八章 寻踪

    御清堂听雨楼

    君彻坐在外间喝着侍者敬上的东瀛茶，神色淡淡。他不久前才在另一间厢房中沐浴梳洗过，此时换上了纳戒里备用的另一套衣袍，依旧是仙鹤祥云的纹饰，细密的银线在烛火下被镀上了一层暖调。他没有绾髻，柔顺浓密的青丝在发尾处还微微带着点湿润，被窗外时不时刮过的清风扬起。

    墨烟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走出内间，朝侍者招招手道：“去，把堂内各式的帕子都拿一份呈上来。”

    君彻闻言放下茶杯，朝她望去道：“赤凛堂主不必如此周章，就还我一方素帕便可，我等还要起身前往鬼界。”

    “行吧，照这位道长说的，去把各个样式的白色素帕呈上来。”

    墨烟头也不回地吩咐完侍从，缓步走下了内间朝下的几层台阶。她换了一身藏青的宫缎云纹长袍，肩披描金镜花菱纹披帛，鬓发用一条藏青的银丝暗花锦带松松半绾在脑后，手上支着一根细长的烟枪，慢慢悠悠地朝他这边走来。

    她就着君彻身旁的白烛点燃烟枪末尾的药草，对着深吸了一口，直到心口处挥之不去的那阵钝痛有所减退，才轻轻吐出一口烟雾。

    君彻闻着烟雾中淡淡的药香味，心下大致辨别出几种药材，他道：“若是一直食药熏，此旧伤可否根治？”

    墨烟坐到他对面，再吐出一口薄雾道：“难，食熏只能是减缓邪雨残留在我体内的煞气，勉强压制住还行，若是要根治，连御清堂的药君都没有办法。”

    邪雨既出，血雨腥风，百年前信田晓能凭着此刀称霸九州，绝不是浪得虚名。

    鬼器之所以被称之为鬼器，便是要用鬼界的物件为引，引子越是凶煞所锻造出来的鬼器品级便越是高，并伴随着鬼界特有的凶戾煞气。凡人一旦被此煞气入体，哪怕是没有被鬼器直接伤到，也会被腐蚀脏器和血肉，神仙难救。

    溟华是信田晓锻造的第二把鬼器，活取西海玄蛟骨为基，以鬼王血为引，已经能算是是高阶法器中的巅峰之作了。邪雨刀的来历无人得知，坊间只晓此刀出鞘便未闻败绩，但想必若是跟溟华比起来，邪雨必然不会居于其后，甚至是更胜一筹。

    君彻有些踌躇道：“你……为何会被邪雨刀所伤？”

    药材都燃得差不多了，墨烟搁下手中的烟枪，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扯淡道：“我背后说他坏话，刚好被他听到了，他就追着我打起来了，我打不过，就被劈了一刀。”

    君彻无语片刻，心道他果然是不能指望她能对自己多说几句真话。

    廊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几个体态娇小的侍女各端着一个木制的雕花托盘，托盘里面是数款样式不一的白色素帕，几人没有贸然走进去，而是整齐地站在了房外。

    墨烟抬手招呼道：“把东西都呈到这儿来给道长挑挑。”

    “是。”

    几名侍女依次有序地走到了外间，君彻一扫那几个托盘里各种金丝银纹的“素帕”，眼皮跳了一下。

    君彻道：“这就是赤凛堂主所说的素帕？”

    墨烟丝毫不觉得有问题道：“是素帕啊，我按你说的吩咐了，不都是白的么。”

    君彻扶了扶额道：“……好吧。”

    他仔细看了两圈这几个托盘，才挑出一块没有那么珠光宝气的“素帕”。他打量着手里那块掐银丝的回云纹锦帕，由衷道：“贵宗委实是殷实，在下便谢过赤凛堂主的‘素帕’了。”

    墨烟不以为意道：“客气，本来就是我把你的帕子弄脏了嘛，应该的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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