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初到襄阳的秋才元没有急着安顿家人，而是带着他们去了当地的派出所，至于为什么去那里……那年头，暂住证还存在……

    “同志，劳烦打听一下，暂住证是在这儿办吗？”

    清河口派出所的门卫老张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乞丐。

    他没有丝毫嫌弃他们身上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的馊味，依旧微笑着回答道。

    “是，是在里面办，我领你们进去！”

    “谢谢，谢谢同志！”

    秋才元忙不迭的道谢，一路上点头哈腰，活像旧社会的奴才。

    一进大厅，办证的柜台前排满了人，秋才元拉着媳妇和儿女坐在地上，老张赶忙搬来几张塑料凳子。

    “怎么坐地上？来，坐这儿！”

    秋洪和秋彩霞好奇的看着带颜色的塑料凳子，想要上前去摸摸这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却被秋才元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没事的，同志，我们……身上脏……凳子挺干净的……坐地上没事！”

    老张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强求。

    “你们搁这等着，一会就轮到你们了，喝水吗？我去给你们打点水。”

    “不劳烦您嘞，挺不好意思的，您告诉我们搁哪打水就成！”

    老张指了指角落里的老式烧水器。

    “我还有事，就不招呼你们了。”

    “唉，唉，您忙您的……”

    老张看着眼前的一家子，从布包袱里掏出几个灰扑扑的瓷缸子，不再言语，转身回去自己的工作岗位。

    渐渐的，天色晚了，眼看着墙上挂的钟表走到了快六点，派出所也快下班了，原本拥挤的大厅，变得空空荡荡。

    “同志，劳烦您一下，还没轮到我们啊？”

    秋才元忐忑的向办证的民警同志询问道。

    那民警正在整理文件准备下班，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我们下班了，你等明天再过来吧！”

    “可……唉……好吧……”

    秋才元说罢，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拉着家人离开，听到他的叹息声，那中年的民警才抬起头，打量了这一家四口一眼，心里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唉，等等！”

    秋才元疑惑的回头看着喊住他们的民警同志。

    “听你们的口音，打外地来的？”

    “是，是，同志，我们从镇江那边过来的。”

    “过来做什么？”

    “这不嘛，那边闹饥荒，活不下去了，逃荒来的。”

    “哦……这边有亲戚？”

    “没……”

    “那你们晚上睡哪？”

    “不知道……随便找个公园就能将就一晚上，没事的。”

    民警皱着眉，思索了一会，说道。

    “要不，你们晚上睡这吧……嗯……里面我支两张床，你们睡里面吧！”

    秋才元颇有些不好意思，推脱道。

    “同志，谢谢您，哪能这样啊，这多不好意思，我们睡外面就成，没事的！”

    民警看着眼前朴实的汉子，铿锵有力的说道。

    “你们两个大人没事，那还有两个孩子呢！他们吃得消？就听我的！哪也不许去！”

    说完话，他也不理秋才元，叫过一个同事，帮忙去支床了，秋才元双目含泪，感慨的看着，想要上前帮忙，却几次都被民警拦了回来。

    “你们晚上就睡这儿！别乱跑，我下班了，得回去一趟。”

    “小石，他们晚上就睡这，陪你值个夜班！”

    “师父，您放心吧。”

    “谢谢，谢谢……”

    秋才元不住的道谢，反倒让那中年民警有些不好意思。

    “没啥的，为人民服务嘛！我先回去了。”

    秋才元看着那民警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八点二十多的时候，那中年民警又回来了一趟派出所，给秋才元一家带了些窝窝头和咸菜。

    “还没吃吧？吃完了记得帮我把碗洗了！”

    秋才元却怎么也不好接过那些吃的，尴尬的站在那里，中年民警见他不好意思，便不去理他，直接走到两个孩子面前，把食物递给秋洪和秋彩霞。

    “拿着！饿了吧？”

    秋洪懵懂的点点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窝头，怎么也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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