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五 早夏花荫盛,雪点琼瓣绯红



    却说那禁域的守将哪吒正与木由对语,忽怒逐偷越的石盘陀,大汉见一道煞寒的长枪激刺,哪敢阻其锋芒,转身一味逃离。

    猴娃心生疑惑,想这石氏也非等闲之辈,若逢天王之子这样难缠的敌人,纵然果真不是对手,也无至一招难抵,只径直躲避,内中定有蹊跷。

    他一路上便觉得这石盘陀颇有些耐人寻味处,言他是个耿直汉子,一道照应得紧,倒也说得过去,偏偏又有那魔王身的盘陀,专好坏他正途,欲夺宝器。对这本就是不速之客的旅伴,少年生起一丝隐然的迷惑,好如一判尼玛衮的正邪。

    孙木由既未去询哪吒,也不帮石氏,姑且于一旁冷眼观看,瞧他们如何争竞。他心中暗叹:一路风起云涌,巧合连连,想必又得哪家大神眷顾安排来的,只待给他些点化。

    但见哪吒与盘陀半空追逐一阵,汉子终究气竭,在原地喘个不停,然而小将挺枪去追,竟有如遇到海市蜃楼,总隔着那几步的距离,偏就是原地踏行,靠近不得。

    真个奇哉怪也。且不说木由有此感叹,就连那脚踏风火的孩童也未明就里,只是职责所在,必然要追赶。如此僵持了多时,仍是不能了结。

    猴娃惘然,自己若是哪吒,怕也没了法子,正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全无着力处。此刻,天上突又炸开道规整的口子,那裂纹放出青光来,愈发扩大,赫然显出一尊威猛神将,双眼暴睁,仪表堂堂,凌空肃立。且观他披挂一身流丹浮翠黄金甲,体罩一张青松泼墨烟绿袍,手握一柄黑渊嵌宝定风幢,眺望向盘陀逃遁之所,张口大喝一声:“放肆!”

    那石氏闻斥,面有愠怒,却不能取战,哪吒见状即收了仙兵,止轮施礼,道:“父亲何必多忧,此獠频频犯禁,这次无论如何,孩儿也饶他不得!”

    毗沙门天王则俯首出语:“我儿无需与他一般见识。这厮原是大修者,只因十车王之子修习破瓦法,夜间啸叫,惊扰了其师安歇,石氏便怒而杀之,故遭王诅咒,终离正途。他自有其因缘,你我不可更转,亦难以插足,且顺其自然吧。”

    哪吒既蒙父嘱,只得作罢。这神将又转向木由的方位,似笑非笑,言:“吾早听闻人道日兴,当有后天凡圣,历经诸劫,将途经于此。今见子虽得人体,又未脱野性;虽藏猛毅,又不惑道心,此殊异之相令我暗自称绝,又有缘得了开禁铜版,自然当引入福国,且随我来。”

    少年闻说,便施礼赞叹天王,与他同行,犹未忘回首瞥一眼石盘陀处,岂料那汉已无见踪影。他虽善恶不定,与自己终有这一路的法缘,如今弗能同登彼岸,多少有些难过。

    当是时,他猛然一愣,忽又听得耳畔蝇蚊细语:“孙弟莫忧,今日之事,我所历次数无计也,苟不言弃,待时机成熟,终可再见。”

    遂知乃石盘陀付嘱,便稍放下心来,只是既然他过去试图进入乌鹮,也被阻在此处,为何仍要故伎重施,再自讨苦吃呢?虽有万般疑惑,终不得解,也只得匆匆作罢。

    他原还在困惑,自己该走哪条路入境,却难料那神将未选天道,也越过了人途,终是连阿修罗、畜生等处都不曾引他登临,只蓦然一闪,便离了那六道取径之所,直接来在了净土当中。

    孙木由打眼一瞧,内心生起惊骇,这正是大漠中屡屡看见的殊胜风光,那时节日日穿行于黄沙之间,只望能早些见得真切,可终究不可,几至于丧失信念,如今果然得见,未觉喜极而泣。

    少年昔日所经悲喜,不乏失而复得、久别重逢之景,亦不曾慨而涕下,如今却对着这茫茫雪峰欢喜抽噎。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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