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三 自度解迷津,方破海市蜃楼



    木由有些惊愕,只因欺瞒害命不说,还要食肉啖皮,岂是正人君子所为?然与盘陀谈时,却招来一阵嗤笑。

    “你倒心地存善,看看茫茫大漠可会照顾你的良知。”

    少年思索,须是这走多了死地的人,方有此等魄力,我过去虽经历了些磨难,终究未见实血光,且依着他,倘若真遇无食无水、百敌环伺,有一万个善心眼也是白搭。

    他两个了解了那桩事,渐渐也深入漠地了。眼瞧得四野埋没了丝绿,除天白之外,无尽的皆是黄沙。此时已近炎夏,大漠里日力益盛,二者均失了些凉爽。

    木由立于沙丘上,远眺广阔之土,正是:

    白日无边彻九天,愁云难解乱墟烟。

    少逢鹞鹫诸虫遁,难见人痕万骨湮。

    此夜祈临甘露雨,他年报转北堂萱。

    宜将剩劲匆匆过,岂可迁延又熬煎?

    两人一刻不停,纵遇见灼日烫得脚疼,也要速速挨过这里,不然,两边隐没的白骨便是他们的下场。你若逢妖遇魔,尚有踪可循,可与天候过不去,可没处拼杀刀剑。

    故此,孙、石兼程行了三日夜,渴了便饮些存水,饥了便食点干粮,困了也未敢卧倒,生怕再起不来了,只得强闭着眼,一面走动,一面歇息。

    这是木由与盘陀学得的法子,一旦调神得当,便可让身子耗力渐少,且眠且动,只是旁须一人守护,谨防乱走,错了方向,故他两个轮流顾着对方。

    就是这些时疲倦不堪,让少年有些怠了,躯体虽仍前行着,心里却暗暗较劲。脑内但听得一声自言:“干呆么,放着安稳日子不过,白什么跑到这里来受罪?这没影的地儿,有何去头?”

    他方想起临去时女脩的叮嘱,果真是到了无尽沙漠,纵使原路返回,也是长道漫漫,横竖都不值得。故而其心中早已生了八分倦意,不过已经走到此处,便一直拖着,又是心中懊悔,又是残喘前行。

    待第四天头里,正值硕日东启,走了多日的孙木由双眼已睁开不得,行尸一般糊糊地拖躯,遍体大汗淋漓,如进了蒸笼一般燥热粘稠。他一面迈步,一面酣睡,脑海又做起了梦。

    …梦中,也如此般在沙地里苦苦地捱,直炙得人双眼见什么都是焦红。他这里正紧一步慢一步地拖着,眼前俄而一道寒芒惊掠,他困疲已极,哪里存力气抵挡?只是不耐那光影原是一个人,直逼他来,口里叫他交出东西。

    木由迷迷地瞥了一眼,复将双目合上,幽幽道:“你若看上甚么,拿去便是。”

    那人嗤笑:“我要你交出铜版!”

    少年沉顿片刻:“这却未能给你,只因我在沙中行走,全赖此图,若无,必亡也!”

    来者不依不饶,只是叫他递出:“你死与活,干我何事?我今即宰了你,便没再有这些麻烦!”

    说罢,那人挥一挥手,掣出一把长刀,只一劈,木由便人头落地,骨碌碌在黄沙中滚了数十步远,眼皮还是闭着的。

    这少年平日里也非惧战之人,在这里却慵懒异常,可见那热风之厉害。敌人举刀刮来,木由竟想的是,死即死也,如此活着,极不痛快。

    只待人头落地,他还一阵恍惚,终觉得痛时,望见自己头颅早已出了视线,方才大惊失色,大叫一声:“阿也!”

    …那梦里一喊,却是外头也吼了一嗓,顿时惊醒,怎把一旁的石盘陀吓了一着,忙问其安。木由惊魂未定,摸了摸脑袋还存,良久疑道:“既已身首异处,如何看见头飞了出去?怪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