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八 迷榖终不退转,法情总相连



    这边六众与妖王斗法正酣,那缨与木由因着先前的力战,只剩浮思。迷离之间但闻得耳畔厮杀声不止,吼叫未休,隐隐然仍有焦急之意,唯恨此身不能遂助剿灭敌之志,一道游丝之气依旧死撑未绝。

    缨昏昏然之时似回望父兄死难时的惨状,入目杀伐犹甚,已非当下之战。她双眸无力睁开,不见实景,只剩旧思…

    …“如今已无法突围了,唯有死战!”

    驱魔人的头领望着即将送命自己和手下,他们如今所虑,不是战胜,更非存身,而是在殒命之前为活着的人减去几个妖众。

    那日各地皆有战事,梅阳城不过是国中一隅,不曾看见日袍大人这样的妖王。话说回来,人妖两途实无差别,越是那顶上的魔主,好讲个恩威并施,手底下反而能有活人;底下的邪众哪里有仁义?本就是猛兽修得,愈发爆裂了戾性。

    城未破时,内中兵民早已十损七八,已至弹尽粮绝之境。至邑门崩摧,外恶如潮涌入,城中人怎敢回首,若鼠乱窜,巷斗四起。也曾有人临终呐喊:“驱魔人?驱魔人!为何不来迎战!”

    他们岂知,此时之抗军早就所剩无几,其余众齐齐杀出,但已经无法救民,鼻下皆腥裂之息,双耳尽狞笑之语,他们未及思虑其他,唯有挥刀劈砍,但入敌群,无论是谁。

    由此,众雄又损了十之**,地上己众之尸,无一完整,甚或暴碎,只晓断首缺臂,四散百裂,指可掬丘,不明是何。

    这驱魔人头领屹立崖前,独领六七好汉,正高呼一语杀敌,字句未完,颅已飞落。缨亲眼看到,那腔子里喷出一道凌厉的血锋,煞白的天空如割如刺,若琉璃撞地,裂碎为粉。

    少女但觉此世界行将毁灭,他世界亦遭焚绝,苟非梅阳城,不止庆峰国,乃至茫茫四洲,再无她立锥之地。

    是时,缨遐思飘忽,外有六众苦战之声,内存族党蒙难之状,自身却仍僵硬似木,未可动弹,只觉冰刺周身,生死难求。

    …木由这头只因那宝剑破了护盾,突入其元,脑中只觉自己如同一个口袋,原先气盈圆鼓,而今破了一洞,满身真气如风外泄,却焉能阻止。

    恍惚失迷之间,怎传来若隐若无的轻呼声:“孙悟空!孙悟空!”

    男孩暗自惊讶,我这虚名,绝少人知,又是谁喊我?况且此处又是大战之地,何人有闲心在此唤他?

    他出言想应,却发觉这身躯好似不是他的,勿听使唤,如死石般趴着不动。这时,他方才发觉神识已然出离肉身,正四间无风飘动。

    少年再查自身,竟然毫无痛感,收放自如,心下不知是何缘故,但已然有释放之感。此时耳畔声息清楚,再展目望去,正瞧见妖王与六众搏击,几人徐徐撤退,只想着寻找屏障,与敌周旋,只是这时目胜重伤难起,多闻双耳受剑,慕思身获百创,战败俱损已是时间问题。

    “不可就这么断了生息!”木由骤然大喝,“莽莽人境,怎容得邪魔作祟!”

    少年怒火已起,便唤出巨檑,上前交战,那妖王早已感知他来,顷刻间于六根之中,又分出一脉神识,迎上他兵,交战起来。然而这不过是多了一组胶粘带对手罢了,并未改变战局。那尼玛衮诛法诡异,如无间地狱般,一人入则仅容一人,一千人入则容一千人。

    你这里尚有力竭之时,那妖王却能久战不殆,这样如何取胜?

    木由此时并不知其中门道,只晓得要上前交手。只是这妖王之灵体着实难缠,纵使使出八臂妙象,也未能取胜。

    尼玛衮原本邀请他来就是想将他说服,却不得愿,那时已动杀心,又觉此辈有天应之象,此时虽难显山水,日后必有龙腾之气。昔日在乌鹮时,他虽有强将,俱亡于八部众之手,其后每遇良才,便以大胜诛法收作化身,如前番坤面使者及诸护法,皆是手下能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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