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伤离别



    徐师父如他不声不息地来一般,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心武不知道为什么他离开屋子前,转身会看到徐师父那慈祥的笑容那么安定,仿佛在说:

    “去吧,我等着和你一醉方休呢。“

    醉?酒醉和心碎有什么区别?为什么酒醉之后,头痛欲裂而心碎之后,却又盼着酒醉?难道心碎就要头痛吗?

    心武头痛,心更是撕碎般地痛。他不知道为什么碧云道长、徐师父都要在离别时给自己带来如此的感伤。天下确实没有不散的宴席,但大可以欢歌一场、痛饮之后从容互道珍重呀。为何要匆匆一拱手,道声“来日相会“便隐退于林中山后了呢?难道,连坚如傲雪青松的师父们都受不了转身那一刹的场面吗?快意的英雄日子,惊险的厮杀绝境,他们都可以义薄云天,一笑置之,难道区区一转身,就能赚得他们揾英雄泪吗?

    心武痴痴地坐定书房里,不断地想着。所谓的英雄壮举是些什么?是保镖途中饥餐劫匪肉、渴饮盜贼血吗?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呼啸山野,快意恩仇吗?是投笔从戎,戍边卫国,马革裹尸,心系疆土吗?心武实在想不明白。

    心武甚至迷失了方向。心武自小的理想就是学有所成,造福乡梓,现在扪心自问,成就何在?至于每天习武读书已渗入生活之中,不可或缺,明日依然是习武读书!

    心武百里之外的目标是造福乡梓,一里之外的目标是练一天武,读一夜书。但是,十里之外的目标呢?

    心武不知道。他不知道该如何走一里路看十里之外达百里之境。在他二十年的生命里,他一向只知明天苦练以将来有成,倒很少考虑如何去达到所成及运用所成。他只坚信只要今天明天努力,将来一定会有成的。

    徐师父走了,走得那样飘忽,只留下了一纸自然门精义。那些都是心武要达成的目标,心武读不出里面会不会告诉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心武想:

    “或许,我真正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弄明白师父走后我将干些什么。“

    干什么呢?考举人?加入镖局?帮娘操持家务?这些,都不是心武情愿的,他想过一种随心所欲、纵横自如的生活。

    正在心武神情恍惚,任思想四界毕至的时候,杜夫人来到了他身边。

    杜夫人老了。她不再有昔日动人的微转流波,也没有了细眼淡眉和窈窕身材,只是温柔娴静,聪慧体贴,更具有了岁月沧桑的酝酿,显得更加醇厚而和怡。

    她看到儿子自从徐师父悄然走后,整天敛眉沉思,明亮的眼睛蒙上了阴霾,平常的活泼开朗、灿烂笑容都被藏进上了锁的心柜里,怎能不心痛长叹。她想安慰心武,却不知从何开口,心武已经二十岁了,已不再是好言好语和宽心话能抚慰得了的了

    心武看见母亲进来,连忙起身让座。母子二人坐定后,心武低着个脑袋,屏神凝气,却不说话。

    杜夫人忍住想揽过心武的欲念,只是和蔼地问道:“心武,徐师父离开后,你可有什么新的打算?“心武摇了摇头:

    “孩儿暂时只想和娘厮守一起。“

    母子二人的眼神汇聚在一处,彼此都读懂了心里的“离恨“一词。

    杜夫人柔声道:

    “傻孩子,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能一辈子在家里呆着呀。再说即使在家里,你也不必成天闷闷不乐、心有别思啊。“

    心武道:

    “娘;孩儿以前只知读书练武,甚少孝敬您老。我想过几天帮您分担点家计,让您少一些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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