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报丧

    五点十五分，医院的电话亭。

    拿起话筒，将硬币投入电话，汉斯拨打了一个号码。

    百余年来，高桥家的人们通过血亲继承制把持着警视厅首席法医的位置。但在最开始，第一位高桥家的人是如何成为法医的呢？

    答案事实上很简单，也令人有些哭笑不得——尽管从事着秀知院的教职，但高桥家却也有着自己的家族企业。不大，但却也说得上日进斗金。

    “往生堂。”电话被拨通之后，对面传来了这样自报家门声。

    往生堂，店面坐落于米花町的一家中高端葬礼服务公司——对于一般人而言，他们有价格适中，服务可靠的入门级服务。对于名流而言，他们同样也有服务无微不至的高端内容。

    相比于这些其他竞争对手似乎也能做的事情，往生堂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从1871年，东京府组建了由三千名萨摩藩成员担任取缔组开始，他们便为所有在东京都辖区内因公殉职的警察人员提供免费的高端丧葬服务，而这样的优待也将他们的名号铭刻在了刑警和交警们的脑海当中——当手足无措，痛哭流涕的家人们向抵达现场，看上去要冷静的多的警察们寻求建议的时候，警察们总会适时地提起往生堂的名字，建议家属和他们尽快联系以保存尸体。倒也不能说是警官们收了好处，只是当他们或者从上司耳中听到，或者自己见到往生堂对殉职者们的服务时，总会发自内心地对其产生一种信任感。

    “池田叔，”汉斯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因为上一次也是他负责的自己兄长的葬礼。“是我，安城。”

    “你……”对方愣了一下。“是高桥先生身边的那个汉斯吗？”

    “是的，”汉斯不打算浪费太多时间。“快点派足够的人来秀知院医院一趟，急救室。教授去世了，而且没有时间了。”

    “哪个教授？”对方还没反应过来。

    “高桥教授，你的老板！医生的说法是急性脑梗死合并多器官衰竭。五分钟之前下的生命维持机器，现在医院的人正在做天使护理。”汉斯的语速稍稍加快了。“快点，带足够的人来，到了我再慢慢解释。”

    “小姐知道了吗？”

    “她在里面给教授做取水呢，不然她一直粘着我不肯放我走，我也没机会出来打电话。”汉斯再一次催促着。“快点，来了之后直接到急诊区门口找她，我先去处理后续的东西了。”

    “好的，”对面的池田这才连声应和着。“我这就叫人，校医院的话……20分钟！”

    将话筒放回挂座上，汉斯随即转向取款机的方向走去。

    虽然高桥教授的抢救尚未完全结束，但费用却是一定要缴纳的。由于现在已经很晚了（日本的会计窗口只在早九晚五时间内清算），所以目前需要缴纳的只有一万日元的款项，其余的部分可以等到第二天再来支付。（嗯……秀知院大学附属医院秉承了日本这个信用卡大国的优良传统，不支持信用卡支付……）

    取一万円押在急救科那里，顺便领取他们开具的死亡证明和死亡报告，然后就可以到医院的灵安室门口，等待往生堂的工作人员他们到来了。（因为担心胡桃的情绪过于激动，所以绝大多数习俗上不需要至亲做的任务都被田沼正造安排给了汉斯执行）然后，就是那一长串浪费时间的仪式：汉斯一向觉得日本在这方面的执着是如此浪费时间的糟粕——死了就是死了，繁琐的仪式也不会增加人们对他的怀念，一切从简也不会让人们忘记他。既然如此，何必大张旗鼓靡费精力？

    【看起来，这次是躲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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