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时过境迁

朱红宝石色的地板上微微带着蜡色的淡米白的光。

最为上等的熏香从这大厅中四面八方的每个角落散出，同时在地板底下带出古沉木的那种令人沉睡的松香。大厅中央摆放着圆盘式的桌子，在最首位的是一个男人，憔悴而又面带疲惫微笑的男人。

他所坐下的位置是带着金雕花而又象征着巴尔王族的漆墨色的椅子，他则是阿加雷斯的魔王；巴尔十世。

这座王城的起源于他们所居住的一块巨大墨色的黑晶，经过数千年而下来的雕刻与打磨，终究成为了这座坚不可摧的城市：阿古玛。

从巴尔十世坐着的位子的椅腿下的漆墨色，就如同天空中弥漫的蒙蒙黑暗，延伸而下是又一张张椅子。皆为最上等的王室御用木材所制桌椅，不过从椅面带有不停的标志，从左到右依次排列下来，椅面上的颜色也从米白一直到最顶端的墨黑变化下来。

在着不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个不同的人，但大多脸色都如为首的魔王，憔悴而又苍白。一个个训练有素的仆人微躬着身从这大厅内某个无人察觉的黑影角落中脱出，手中顶着一个个盛精美佳肴的瓷盘，轻叩桌面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三下五除二，一场宴会上的所有布置全都安排的完美妥当。

只是宾客们却丝毫没有食欲。

一个个暗沉着脸色，一阵白又一阵黑，时不时抬眼瞥向周围的另一个正也如此扫视全场之人。他们的坐姿都不大雅观，尽管服饰上的品级极好，但他们的背却紧紧贴着椅面，双腿却又不住地不安颤动起来。

像是一只只狐狸被强行按在烧烫的铁椅上，蜷缩着身子而又不敢出声。

巴尔十世故作轻松地笑了下，扫过大厅内一片。

坐着的所有人与那双疲敝不堪的眼神相交之时，都谦卑地低下头，也勉强一笑。

「诸位，随意」

巴尔十世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盘中的食物。

巴尔十世说完话的同时，桌子上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但所有除了他以外的人，手中已然捏着刀叉，缓慢而又优雅地将盘中的食物切下一小块送入嘴中，微垂眼睑地点了点头，一副享受的样子。

但那终究太过于作样，从他们依旧皱着的眉头还有几乎不嚼动的牙齿可以看出，那并非是在品尝食物。即使用餐方式再优雅大方，也不过是在执行一项命令般的抗拒而又不自然。

所有人都没有抬头，顾着照料自己盘中的食物。

而只有巴尔十世，眼中的疲惫仍旧在，他盯着一处。

自己的对立面。

这块圆盘的另一端。

那张椅子雕刻地极其华贵，椅腿下甚至还带有一朵朵金子与松木雕镂刻成的金花。不过很可惜，坐着这张椅子的，只有空气。

「陛下……」

坐于巴尔十世左肩的是个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正用它毛茸茸胡子所顶着的嘴巴嚼着口中那团肉渣。

这句话很轻，但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抬头，但却没有吸引魔王的偏头。

巴尔十世依旧盯着空荡荡的自己对立面的那张桌子，紧抿着嘴。

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欲言又止地起身，放下手中的刀叉，环顾了一下四周，紧接着缓缓凑近了憔悴男人的耳边。

「陛下……哈尔帕斯……」

巴尔十世抬手晃了晃，眼珠里的血丝一阵荡漾，不经意间对上了天花板。

视野陡然跳跃回一座幽暗的宫殿……

······

隐隐约约闪动的雷霆在天空中牵动如纺织车。

宫殿之外，一望而去是一片密密麻麻靠近过来的灰衣之人。

领头推开宫殿大门之人，则是个棱角分明一脸冷酷而又不失帅气的中年模样男人，身穿深紫黑色服，一步步踏入宫殿。跟随在其身后的一片灰衣之人像是索取蜜糖的蚂蚁，一蹿而入殿内。

他们袍上所刻着的幽蓝鬼魅花印，表示了他们身为瓦沙克家族，哈尔帕斯大公爵麾下的死卫的身份。

阶梯之上，是一张古朴纯黑的木椅，淡淡的微光从殿顶往下洒出，照在黑椅上，却令人分外觉得宁静古朴，仿佛不带一丝生气。阶梯之下，是一个身罩黑衣，隐约中露出锋利针芒形成的铠甲的一个男人。

这男人跪在地上，完全低着头，一头垂下的黑发与他身上所穿的黑衣利铠浑然一身，似乎一直就是整体。在他那头垂下的黑发之下，还有一层褐发，发梢末带有一片夕阳色般的红，侧边横着在他跪下的双膝旁，则是一双被灰茫袍子覆盖着鲜血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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