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待到秋来九月八 满城尽带黄金甲-第2/3页

    “你说来说去不还是嫌这赏钱太少吗？”周捕头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这厮以为某等吞了你的大虫不成？漫不说这大虫被你胡乱打死，浑身戳的稀烂值不了几个钱，就是值些钱，难道县尊还能委屈了你不成，这大虫已作为凭证，向州府为你请功了，你以为空口白话，上面的老爷们就能相信是你打死了这大虫。再说了，县尊他老人家何等尊贵之人，为这事急得多少夜没有合眼，大人千里迢迢地从关中来到这陈县，为了陈县父老，鞠躬尽瘁，劳心劳力，难道还不配你孝敬一张烂虎皮。就你爹娘那卑贱之人，给县尊大人提鞋都不配，也配享此异物，那不是折了他们的寿？你爹娘那贱模样，石滚也压不出屁，见了俺也是要远远地行礼的，倒生出了你这小畜牲在这里挑精拣肥的。”

    周捕头面带狭促，语透狠厉地说道：“年轻人，还是要谦逊些，太贪心了可不好！”说完冷哼了一声，对几名手下淡淡言道：“朱公子看不上这赏钱，你们几个也辛苦了，给朱公子留十贯，其余的算你们的辛苦钱了。”

    朱毅最重亲情，周捕头的话可是触到了朱毅心里的禁忌。朱毅忽地上前一步，猛地抬头，且怒的双目中透着几分狠厉直指向周捕头，紧攥的十指，关节爆响，在这狭窄的小屋中听来格外的脆响。

    朱毅一直比较恭顺，突然如此倒是吓得周捕头一跳，想到眼前这位少年乃是能杀虎搏狮之辈，不禁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俺乃县中的官差，你可不要乱来。”

    周捕头乃是色厉内荏之徒，惯会欺软怕硬，媚上倨下，实乃无胆之人，朱毅一怒，吓得周捕头一时倒失了分寸。

    “吾尊你为县中捕头，乃安能辱吾父母？”说话间朱毅又逼近了一步。

    捕快麻七最是机灵，见机挡在朱毅面前喝道：“朱毅，俺们给你送赏钱，远来是客，你也是读过圣贤书之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朱毅直视麻七，心中怒气实在难忍，“孝乃人之大伦，”手指周捕头怒道：“汝当面辱吾父母，吾岂能干休？”

    朱毅平日里谦谦儒雅，一副好相与的模样，这一发起怒来，不太强壮的身躯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能威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麻七后退了一步道：“周捕头刚才失言，朱公子还请见谅。周捕头乃是县令大人信重之人，恶了他恐与公子不妥，公子上有双亲要奉养，还有一妹妹还年幼，公子乃智者，与已不利之事岂能为。”

    麻七一番话软中带硬，威逼中带着恐吓，尤其是说到双亲和妹妹时，语音格外加重，其中意味不言自明，这一下还真戳中了朱毅的软肋，周捕头乃县中头面人物，自己还真不能把他怎样。

    但当面辱人父母，做为人子的又岂能当作不闻。朱毅拨开麻七，手指周捕头厉声道：“吾能杀虎，难道杀不得人吗？”

    周捕头一时被朱毅威势所慑，麻七的话却是点醒了他，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触到了眼前这小子的逆鳞，惹得这小子发起了怒，想他周捕头也是极聪明之人，否则也不会做到了这县中捕头之位。既然明白过来，知道朱毅有所顾忌，便不惧威胁之语，又复傲慢之态，倨然道：“刚才是俺言语一时失了分寸，但年轻人太过锋芒下场都不太好，俺最不喜贪得无厌与不识时务之辈，朱公子乃县中打虎英雄，可不能一时冲动，自取其祸，累及家人呀！”

    说完也不看朱毅，对麻七几人招手言道：“俺们走。”几人跟着周捕头鱼贯而出，头也不回。

    朱毅怔怔地望着桌上的钱，半晌才移开目光，一百贯的赏钱，到了自己手中只余十贯，这些不说，周捕头乃县中一微末小吏，当众辱及自己及爹娘，偏生还发作不得，朱毅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愤懑，心中有一股不平的气息在彭荡着。大虫没要到，到手的赏钱立刻少了一半，还凭白得罪了周捕头一干人，受了一番羞辱，想想朱毅愤懑后也只能无奈，谁让自己只是一介村民之子，在哪些衙役的眼里，还不是蝼蚁般的存在；世道如此，蝼蚁般的小民还能有更多奢求？什么是应得的？什么是天道？什么是公平？那些老爷们叫你生，你则能生；想让你死，他们可以找到一千种你必死的理由。但朱毅不甘，年轻人冲动的因子在冲撞，一个埋藏在心底的声音在呐喊：人不是牲口，不分什么名种贵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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