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尾终于见到好日子(32)



    “我能说一点对您的看法吗?”旭叼着烟斗,样子认真。

    “对我的看法?什么看法?”我一愣。“不愿意的话我就不说?”他把烟斗从嘴里拿离,浮在镜片上的两颗绿豆带着些许血丝直盯着我,那点啤酒对他也过敏。

    “嗯?…嗯,你说吧。”他会说什么呢,我心里真没底。“您是不是太小心了?”“指什么?”“做人呀。”“做人?噢!小心点不好吗?”“不是不好,是没必要像您这样小心。”“我也没怎么样啊?”“您自己也许不觉得,但让跟您的人很累。”“你是指吃饭怕花钱吗?”“不光这个,还有…”“还有什么呢?”“嗯,怎么说呢,处处…,处处的谨小慎微,对,就是‘谨小慎微’。”“有这么严重?我们昨天才见面呀。”“这不是时间长短地问题,我一见您的面就开始感觉到了。”“能说具体点吗?”

    “也说不到哪里去,就是有一种感觉,您像是怕谁似的。”“你觉得我怕谁呢?”“嗯,也说不清楚,您是不是怕伟叔?昨天见您在他跟前就很小心。”

    “是吗…没有吧…”冷不丁地被旭点到了痛处的我,顿时语塞。“您的个性也不像让人的,怕他什么呢?”旭往深里问。“在外打工,处处小心为好。”这样回答旭,也就表示认可了他对我的感觉。“打工也没必要去怕谁。我这些年在省城照样是帮人打工,现在到这儿来也还是帮同学打工,靠自己能力挣钱吃饭,又不欠谁的,凭什么打工就要怕谁,要是这样哪还吃得消,岂不是要得忧郁症。”他慢条斯理的说着,之前喝的那点啤酒对他皮肤的作用正在退去,脖子上的猪肝色从变浅继而又恢复了原来的黄里透白色。

    来南粤打工已四个年头了,我还是头一次与同是打工仔身份的聊这类话题,竟生出得一知己的高兴来。两瓶啤酒也够倒六七杯的,我自斟自饮,与旭的话也就更加多了起来。

    “同是打工,你是省城的本乡本土的,你当然可以不怕谁。可我从内地过来这边,伟叔给了个落脚机会,我在他面前忍着点还不是应该的?”“忍着点是没错,可您却是太小心了。您不这样对他,他也不会把您怎样。”“你说的也许没错。不过,我都这样几年了,也没必要再换个面孔对他了,就继续这样了。”“只有您能这样忍,搁我身上不行,我宁可走人也不受这个。”

    “也没什么,不就在他面前说话小声点。到哪儿又不一样呢?”

    “您这样委曲求全,哪我还能跟您吗?”“你是老板同学,我怎样的也不会碍了你。”“话不能这么说,后面您是我的顶头上司,如果您不敢为手下担着点,哪您手下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从旭的谈话里听得出来,他其实是知道伟叔的,当然也包括知道我。

    在这儿说担当,怎样替手下担当呢?我心里清楚得很,伟叔能容得了我在这儿说了算吗。他什么都揽在手里,我还能去与他去争吵吗。就是争吵又有什么好结果呢,他就能改得不是现在这样了。再说,我也不想与他争吵,我从来没有为争夺什么与人争吵的习惯,我认为与人争权夺利太失体统。如果,我不能改变在伟叔手下的现状,正如旭说的那样,做我的手下又有什么干头呢。

    “你我都只是来打工的,做事就是了,其他的就别多想了。”我只能给旭这样一个调子。“我这是为您考虑,并非是我非要您怎样。我这个人没有大想法,不想发财,自己有碗饭吃家人有碗饭吃就行。再说白了,我现在并不是没饭吃了。同学老是叫来帮帮,顾个面子也就来帮帮。不图他什么。但到一个地方做事,得顺气才行,大气都不敢喘,哪我来受这个憋干什么呢?”他看着我,烟斗轻轻敲了敲桌面,旭不是那种容易上脾气的人,很尖锐的话在他嘴里说出来,也是慢条斯理,语气柔和的,及至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微笑,很容易被人误解他是一个很难缠的人。

    说他不上脾气,也不尽然。也可能是因他说话音量限制,没有大声音出来,被以为他是一个激不起脾气的人。因为在他表达那些尖锐语句时,他的脸与脖子也都是呈现紫色的。不过,我想他已经是没有必要去大发脾气的,他说了他不想发财,而他自己与家人又都不缺饭吃,已经入了犯不上还为啥非要去争个脸红脖子粗的境界。也许正是旭的这种不屑与人争的心态,才让我感觉与他交流的轻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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