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天堂那个方向去（31）

    在伟叔请假期间，我的心情获得自由，起码这时他顾不上回来对老板安排我做事插杠子了。我可以放开手来配合老板做点事。

    我详细地向二荣老板讨教他对控制皮料用量的具体想法。原来皮料用量是由产品开部提供。外商下订单时，会同时提供皮订货皮鞋的样品，工厂技术人员，通过测绘（或直接分解皮鞋样品）手段，将皮鞋样品还原成技术文件。其中最复杂是鞋面图纸，它是由数个（复杂的有十几块）工艺小块构成的。这些展开成平面的工艺小块图形，被扫描进电脑，然后在由电脑操控机器切出纸格（裁料的专用样板，和裁缝用的衣服纸板是一回事）。纸格制作完成后，技术人员需要在鞋面用料计算板（画有纵横方格并标有模拟用量数字）上拼合得出鞋面皮料用量来。但由于材料用量计算模板本身的尺寸是按计算一双鞋面材料用量设计的，它给出的材料用量要比车间生产实际用量大。一双鞋面多出一点材料不算什么，可当订单是上万甚至十几万双时，那多出来的材料就非常惊人了（大订单会多出成百上千乃至数千平方英尺牛皮）。这样就造成了仓库发料量大大的超出车间生产实际需要量，由于材料用量宽松，超出实际用量的这些皮料也就很随便的在生产过程中被浪费掉，即使不浪费掉也是堆积在车间仓库里（存久了会霉烂），也助长了少数车间工人偷盗（各种方法夹带）皮料或鞋面半成品出厂卖钱（街面上鞋作坊收购）现象的发生。这样浪费和损失牛皮材料的情况，在外商给的订单价格高（利润较好）时，也就被忽略了。

    而目前订单形势发生了大变化，订单价格越压越低，原来的高利润一点又一点的被订单价格下降冲消掉，再这样大手大脚的浪费皮料是不可行的了。

    二荣老板想到了从压缩皮料发料量上下手挖掘利润。他安排我坐镇皮料仓库，对车间领用皮料进行二次把关。从车间调一名开料工熟手老颜到仓库配合我的工作。由他对开发部提供的订单生产皮料用量全部在仓库现场模拟车间生产实际，在整张牛皮上摆格划线，我再将他实际划线用量结果输入电脑，重新计算出该张订单的皮料总发料量，交由仓库按此执行发料。

    实行这个措施的第一天复核的几张订单就节约下可观数量的皮料。当时一平方英尺牛皮革价格10~18港元，头一天省下来的皮料价值就不菲。

    开料车间的人们都明白这一措施的厉害。工人再也不能像以往用量宽松时那样随意下刀裁料，现在都得小心操作，不然就有可能出现材料不够用情况，如想补领皮料，那车间就得减少月度奖金。过去开错了，开坏了，到车间仓库里随意拿之前多余的皮料来补上就行，现在不行了，车间仓库多余的皮料都被收回厂部仓库去。一些喜欢搞事的开料工人找车间主任吵，说用量抠的这么紧，他们不干了。车间主任就直接带着工人闹到仓库来，说是不恢复技术部的用量就让车间停工不干了。

    从车间抽调到仓库给皮料用量划线的那个工人老颜就是来闹的这帮工人的湖南老乡，那帮老乡骂他是“狗腿子”（旧社会地主家的帮凶），划线抠的那么紧，想在老板那里得好处。老颜也不怕他老乡骂，皮料用量到底够不够，他心中是有数的，我心中更是有数的。

    一开始，我们两人就商量过，不刻意把线划紧，要给开料工人操作留有余地，因为开料工人是计件工资，开料操作速度决定他们的计件工资高低，如不给他们适当宽松余量，势必影响他们的工资收入。他就是这样划线的。除此之外，我还在将老颜划线用量输入电脑时，有意识地再给车间放宽一个系数。这样车间实际领去的皮料用量是还是宽于实际划线用量的。当然，即使我俩都在手上放宽了用量，但要与之前比起来，那是压缩了一截的，工人如还像过去那样粗手大脚地操作，那用量很可能就不够了（当然也不排除没有皮料往外带的因素）。

    车间主任还叫来了生产副总。从某种角度说生产副总的态度是有点倾向车间的，但他知这是老板安排做的，虽不积极支持也是不敢反对的。我和划线工人给出一个建议，选两张皮面质量中等偏差的皮料，让车间来的开料工人出一个人和我们这个划线工一同在仓库当场划线操作，共同复核我们给的用量是否够用。这个建议得到车间人的和生产副总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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