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弦易辙当老师(23)



    白天太热太闷,到后半夜突然起了闪电,雷声响起大雨接踵而至,风鼓着雨点击打在玻璃窗上,发出连串“噼噼啪啪”的响声。心事重重的我一直不能睡着,干脆坐起身靠着墙,听窗外风声雨声喧嚣。对面上铺的小邵也被雷声惊醒了,他转过脸来,见我坐在chuang上,迷迷糊糊地说,“睡吧,不要想那么多了。”“嗯,你睡。我坐会儿。”我说。他揉揉眼睛,用肘支起上身说,“怪不了别人。他动不动来一句‘活得没意思’,早晚不得出事?”

    柴火属于“小调皮”一类学生。调皮归调皮但他从不使坏。他个子小小皮肤黑黑,还是孩子气的脸,在班上年龄不算大但老道。见人并不拘束,每次在走廊上与我碰面都会滑稽地一笑,叫一声“老师”走过去。学习成绩虽不算好,但画的一些小图画还是ting耐看的,教室墙上就有他模仿画的版画,颇有些灵气。

    他的死是怪不了别人。可毕竟是我带的班上的学生,说没就没了,让我怎能不感到震惊。“咳,他就这样没了,叫人难过啊。”我叹口气。“都成年人了,不学会保护自己,靠别人哪能行。”小邵说完躺下身,脸又朝墙顾自睡了。拉被单蒙住头,他不习惯开灯睡。我心里空空的也没觉得没啥可想的了,也靠的累了,滑下身去迷迷糊糊睡了。

    早上刚到五点,宿舍走廊里依然是踢踏脚步声冲水声混响一气。一夜昏昏沉沉,我这时也无力爬起chuang。走廊上WuHui的气味与嘈杂声也引不起我的注意。我又开始琢磨上午带学生去火葬场的事。既然没有中巴车老板愿意跑火葬场的生意,学生也只得坐公交车去,但中途要转两趟车才行。上百学生如何转得了车呢?乱糟糟地带出去不会又弄出啥事来吧。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不胜烦。区区四百元工资,学生说炒就炒的小小班主任,不仅是钱少费力,而且责任大如天。我真要对这份苦差事生出厌恶来了。

    我想不出好主意来,只能早早地在教室等学生到,好与他们商量个主意。等他们来得差不多了,我把乘公交转车去火葬场的事说了,问大家怎么办,没想到大多数学生此时却吱吱唔唔地说“不去了”。这与头一天晚上走路也要去的表现完全不同了。我想了一晚上,莫非他们也想了一晚上,不然哪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不去了”这个结果倒使我愕然。让我整夜脑子不能安宁的事就化为乌有了?我一时竟接受不了。问,“还有同学要去吗?”随着问话,七个同学举起了手,除了电脑课上拦着老师不让讲课的那个女生外,其他六个男生全是柴火同寝室的。“好的。我和这几个同学一同去。其他同学正常上课,请两个班长多操点心。”

    我同这些学生一同乘公交车去火葬场。我在车上向人问路,经人指点我们在中途经过的那个县城下了车。此时雨还在下,虽不是晚上那样的大,也是能很快淋shi衣服的。我们在县城路边打听去火葬场乘车路线,却没人说得清楚。我们给了一辆带斗三轮摩托车主十元钱,他同意把我们送到一个路口,我们就可以顺着他指的路走进去,他说走几里路就到。

    说是几里路,可在雨里走,这个距离也就不近了。衣服全shi了,裤腿沾满泥,鞋也灌了水。折腾到中午才到。可是遭到工作人员拒绝,不是谁来看遗体就得看的,要学校开证明来。好说歹说不给看。无奈我们只得退出来,站在屋沿下避雨,实际是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就先赖着不走。待到下午一点半钟,可能是值班人员动了恻隐之心,他出来对我们说,“来看谁?”我告诉他是昨天傍晚送来的一个溺水学生,他进屋查去了,几分钟后又出来,说,“进来吧,只准呆几分钟。”我们跟他来到后面一间房,那半边墙都是组合冰柜,他对了号码,将一个冰柜抽屉拉出几十公分,说了声,“你们快点出来。”就离开了。

    我们凑近抽开的冰柜抽屉,看见了已被冰冻白霜覆满的柴火的脸。眼睛闭着,脸上痛苦的表情已平息,恢复了原有的孩子气,冰霜下他脸色黑紫…..。看这个令人心碎的景象,一个男同学忍不住哭出声来,他伸手去摸柴火的脸,刚触到,他的手像被电击似的抽回来。他触到的不是柴火的体温,而是铁一样硬的冰尸。回校的路上学生们没有一人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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