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谁落花流水



    看着何长缨写下的那五个丑字,一时间,屋内陷入了彻底的寂静之中,就连沈兆翱都觉得这五个字犹如大山一般的压在自己心里。

    这窒闷的空气,犹如高升号上的那些沉入海底的冤魂,窒息的让人几欲发狂。

    匆匆商议完毕,沈兆翱和吴威扬一起拿着书稿去书局,林云瑜要回武备学堂给沈兆翱请假,结果陈世杰就不愿意离开,要和何长缨秉烛夜谈。

    送走三人,何长缨喊了伙计叫了几个小菜就在屋子里摆了起来,让伙计去喊薛迎春过来吃饭,结果薛迎春不愿意过来,何长缨就只得作罢,于陈世杰边吃边谈。

    时间已经是8月10号,何长缨问了一下陈世杰外面的情形,得知整个津门的街头酒肆,都被这场战争调动起来了情绪,到处都在谈论着这件事情。

    所说的无非就是东洋人无耻之极,竟然对高升号开炮,叶提督在牙山狠揍了一顿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罗圈腿儿。

    还有就是8月1号的重庆号的东洋间谍事件,朝廷的四路大军正在陆续入朝增援。

    “何先生,沈兆翱入学之前曾在东洋呆了几年,这次中日宣战这家伙私下里对我们几个兄弟没少说怪话,先生似乎也不看好这场战争?”

    陈世杰的心思都没放在饭菜上面,追问着何长缨。

    “他不会是说这次大战,北洋必败吧?”

    何长缨惊奇的望着陈世杰,心想着这个沈兆翱果然够鬼!

    陈世杰诧异的望向何长缨,露出一副心服口服的神情:“这话只有我们几兄弟知道,吴威扬还狠狠的批了他一顿,说先不管谁胜谁败,这话假如传出去,不等沈兆翱有机会看出分晓,他的脑袋就会被联总办以妖言惑众给砍了。”

    何长缨听了心中一惊,心想着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对于这个昏聩的朝廷本来就没有抱着什么指望。

    “那么你们怎么看?”

    何长缨滋了一口高粱酒,又吃了一大筷子尖椒炒肉,过瘾。

    “吴威扬起先是坚决的认为咱们不会输,不过这些天可能有了一些变化,不过他依然认为即使形势再恶劣,至少也能在鸭绿江形成对持;因为就算万一打不赢,小小的东洋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只是朝鲜就够它几年时间来消化。”

    陈世杰掂起酒壶给何长缨斟满酒。

    “云瑜不发表意见,用他的话来说我们的假设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国家不需要的时候我们就死命训练,需要的时候提着枪上战争就行了。”

    “你呢?”

    何长缨又感觉心里闷的慌,又喝了一杯高粱酒。

    “沈兆翱的推演能力非常的强,人看着惫懒,不过目光极准,说出的话也是一口吐沫一个钉;去年司密特少校曾经推荐他去德意志陆军学院深造学习,不过被他拒绝了。”

    陈世杰一脸的遗憾。

    “为什么要拒绝?”

    何长缨好奇的问道。

    “沈兆翱说就算去了白学几年回来也是屁用,北洋就这么多的营头,每年能空出来的位置也就那么几个,还不够那些大人们的外甥侄子小舅子分的;”

    陈世杰愤愤不平的说道:“当初中堂建立北洋武备学堂的想法是不错,可是这七八年出去的学员们,除了后台硬有门路的,要么是拿钱砸,甘心给上官当狗腿子的;大半都是在北洋的营头里当个什长,棚长,炮长苦熬,剩下的看不惯的,都离开了军营另某生路去了。”

    何长缨听懂了陈世杰的意思,看来在这个大时代,明白人不光是西方列强那里有,东洋小国那里有,我堂堂华夏也不缺啊!

    只是里面的区别就在于,他们的是人尽其才,而满清这里却是:要当官,先当狗。

    现在的北洋军内,各种亲戚乡党故旧关系盘根错节,任人唯亲,论资排辈;而不是凭本事升迁。

    没有后台的提携,又没有钱,不愿意用自己的嘴巴去舔上官的腚沟子。

    即使你有天大的能耐,想要出头,也简直难如升天。

    就比如那个吃喝嫖赌的袁世凯,在项城天天嫖的一脸绿色,因为吴长庆和袁保庆是“兄弟之好”,所以就把袁世凯叫到‘庆军’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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