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岳州惊梦



    高吟天默默地站在远处,直看到龙竟秋许久许久,直到她转身划着小船慢慢离去,于是,他便也只得转过身来,发足向岳州城飞奔。

    不知怎的、此时他的心底怱然涌起一丝丝莫名的难舍难分之情,这一种心情渐渐地充塞着他的心头,驱使着他,让他不得不转身回过头来。

    此时他眼睁睁地看着龙竞秋划着小船离去,离去······他的心中一时不知所措······

    他的心底忽然涌出一丝丝强烈的不想与她分开的欲望,只觉得那日与阿妈(苗语亲身母亲)失散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但那时的这种欲望更为强烈,那种‘叫天天不应’的感觉,撕心裂肺之痛,已经是一个在他心中永远无法翳合的伤口,而今这个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他静静地回想着龙竞秋在湖边所做的一切:与他们说话、道别,又划着小船离去,离去,离去·····

    小船渐划渐远······渐划渐远······那船桨的每一次滑动、却都似划在他的心头,他年幼的心中涌忽然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

    直到湖面上完全消失了她的踪影;好久好久,他才无可奈何地回头······。

    他此时怅然回过头来,心中忽然想起龙姐姐临别时的嘱咐,不禁又是为之一振。

    高吟天终究是小孩子心性,想道:“啊,是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妈和姐姐她们留下的包裹和匣子,多半里面就真的有一张字条什么的,也说不定。"

    又想道:“或许她们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走得急了,才来不及等我,多半便留了一张字条放在包裹里、又或者是放在木匣子里的。”

    想及此时,他不禁叹息起来:“唉!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怎么老是这样粗心大意。”

    此时高吟天又不禁责怪自已起来,头脑里又浮现出六年前的农历四月初八日那一天,当时阿妈就是这样给他留了一张字条的:

    “记得我七岁那年,阿爸阿妈都去了南屏山。”

    “毎年的农历四月初八日,是凤凰南屏山龙氏宗祠祭祀的大日子,阿妈是龙氏家族头人的小女儿,自然是必参与的(考虑到如果用苗语叙述,一则有些字难写,二则许多人看不懂,这里就只把称呼改用苗语)。

    在这样的日子里,阿妈阿爸自然要忙碌于各种应筹,不能回家;于是便写了一张字谏放在我的桌上,提醒我去参加祭袓大会。”

    “阿爸阿妈从小就在磨练我独立的本能,阿妈常常对我说:‘天儿啊,如果有一天阿妈不在你身旁,你一定要什么事情都会做,只有这个样子,阿妈才能放心。’”

    “年幼的我,根本就不把阿妈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可不是么?至少在当时这一天,我的心就证明了我的阿爸阿妈都不会离我而去。”

    “四月初八,这一天是苗家人极为重视的日子,族人不分大小,都得参加 ,倘若有人故意不参加祭祀,便被视为大不敬,为族人们所唾弃。”

    “可是,我却在这样的日子里,拿了外公给我的一本《易经》,在家里发废寝忘食,并未发现阿爸留给我的字条。”

    “等到阿爸阿妈回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我已饿得发慌,伸手抢了阿妈手里的饭团大啃特啃,阿爸看着我直摇头,阿妈抱著我的头不住流泪:

    “你这孩子,怎地如此着迷啊!阿妈真不该在你三岁的时候就叫你读书认字,桌上的字谏就在你眼前,怎么没看见啊?”

    “你瞧,我有样的阿妈,她视我就如宝贝,她会离开我吗?”

    “我阿妈虽是一个苗家女子,可是她对汉族文化十分着迷,以至于被我汉族身份的阿爸迷住了;在我的印象里,阿爸阿妈十分恩爱。”

    “阿爸自己虽然常常练功,可却从不逼我练武;正因为如此,我才能仔细琢磨外公给我的《易数》;为什么‘巽’之一变应为‘家人’呢?还是应为‘益’卦,才是简便或不变的道理呢?”

    “可惜,在我九岁那年的秋天,阿爸离我们而去,并从此一去不回,我阿妈从此郁郁寡欢,就在一年以后一个大雪纷纷的傍晚,终于连阿妈也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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