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幕间 末日风霜



    时间回溯一个小时。

    断桥以西十公里,一座高架桥底下有一片无人问津的阴潮之地,地上胡乱堆积着砖块、各式各样带着异味的垃圾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臊味,时不时有野狗野猫窜来窜去。

    李贺刚刚整理完一堆垃圾堆摞到一旁,不适的气味散去一些,这令他柔弱纤长的手臂略略发酸,他拍了拍脏乱馊臭的紫色布袍,走到一个带有凹印和磨痕的搪瓷脸盆边洗了手,又来到硬纸板和塑料篷布拼凑起来的临时床铺边,用手指夹起地上的小瓶装二锅头,饮了一口,辛辣与刺感伴随着温醇同时穿过喉咙,他陶醉地呼出酒气,面色复杂地望着远处的花田。

    作为英灵,结晶状态时是需要依附魔法使的自我法源的,当然这没有距离的束缚。

    李贺离开寄主的这半个月,每天日出而作,一点一点打理,逐渐将垃圾场变成一片花田,虽然还不及寄主的教室大小,不过还有很多待开发的空地,还远远没到花开的时候,诗人看着晚阳下的一片翠绿露出欣慰的笑,似乎他正看着一片姹紫嫣红。

    胸口传递着刀割般的刺痛,一股一股,随着休息时间的到来而愈加强烈。

    李贺苦笑一声,将酒洒出一些倒在胸口上,又徒劳地伸手按了按,一阵风吹过,热辣和凉爽交织,诗人长吸一口气又饮了一口,喉咙略略颤抖,陶醉在蔓延传递到周身的痛楚中。

    虽然是青年的身躯,俊朗的长发却藏不住两鬓斑白,大约是上辈子的原因了。

    他唤回一丝生气,看向远处站着的一名女子。

    女子穿着淡蓝色的裙子,身形是女孩无疑,可无论是仪态和表情都带着成熟女子才有的镇定,眼神冷冷地刺在诗人脸上。

    “又见面了,公主殿下。”李贺向她招手。

    “站起来,长吉。”

    诗人微微摇头不语,拖带着微醺的身体缓缓站直。

    “呵呵,上次被你刺中的痛还在,用酒会好一些。”他摇了摇瓶子。

    “看到你这样对待自己,苏濛不会难受吗?”女子走近到十米的距离止步。

    “她知道你是来杀鄙人的?”

    “自然不会和她说,”女子说,“你也不知道她有多担心你。”

    “无意义的担心罢了,”诗人浅浅地笑了一声,“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过是供人取乐和追猎的存在吧。”他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血迹,“当然,这些都不是我的。”

    “不然,你也可以努力赢得尊重和豁免。”女子说。

    “这些都不是我的追求。”李贺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屏手机和一叠纸钞,从硬纸板上取出一块碎布,将物件妥善包好放到一旁,“公主,请将这些还给小主人。”

    女子不语,露出一丝不悦。

    “眺望这晚阳吧,”李贺指着天际摇摇欲坠的一片金黄,向一侧迈步,慢慢走到空地上,“公主殿下,你说,我们为何要争斗?”

    “如果说上次是无意的话,”女子说,“这次真真或许是有意安排。”

    “如果鄙人不能触发呢?”

    “哦?”女子露出复杂的笑,“长吉,不想就此死去吗?”

    “刺激鄙人的斗志?这样的作法是徒劳的,公主,”李贺的眼瞳慢慢冷却,“如果是为了小主人,鄙人自杀也可以。”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女子笑,“那个志气满满的青年怎么会如此求死?”

    “为了在意的人而选择自杀,我想你也有同感吧。”李贺漫不经心地说,“我猜是那个叫蒙毅的将军?”

    “无礼之徒!”女子忽然大喊,摆出迎战的姿态,“拔剑!”

    李贺长叹一口气,淡然伸出手,“女士优先。”

    “北漠霜!”女子这样喊,手中呼唤出一把幽蓝的古剑。

    “紫燕飞。”诗人淡淡地说,长袍的袖口被气流卷动起来,一支唐剑伴着紫光显现。

    “从剑身的气流来看,你的剑法似乎一般。”女子冷漠地说。

    “扶苏!”李贺雄浑地喊,“就算坠入这里,鄙人还是有誓言的!”

    他两眼瞪出紫色的怒火,将剑牢牢指向女子的额头。

    “很好,”女子忽然露出满意的笑,“想必这就是你为之战斗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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