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棋局-第2/3页



左吴有些雀跃,觉得自己拨弄棋子时,从自己指尖划过的风都开始变得活泼,虽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越到这种时候就要谨慎,却依旧经不住让自己的棋子走得越来越快。

若对手有后手,这样可以称之为轻敌和冒进;若没有,那这便是势如破竹的代名词。

很遗憾,戎良渊是被势如破竹的那个。

比起左吴的轻松写意,佣兵头子每走一步,都显得艰难至极,眼里泛出血丝,拿棋的手更在颤抖。

他知道想扳回局势,必须有壮士断腕的魄力,舍弃掉所有带崩了防线,在互相搀扶和掩护的棋子,来重整旗鼓。

他做不到。

终于。

在左吴集结所有力量,在决战到来前,将开启一场毫无疑问的血淋淋前。

戎良渊叹气,扔下自己的双手,直直靠在椅背上,轻声:“我输了。”

“承让,如果你没有这么爱惜你的棋子的话,胜负难料,”左吴咧嘴:“等等,你不会是在用你下棋的风格,来和我解释你为什么不接任军团的‘大将军’吧。”

佣兵头子闷闷:“我认为我是。”

“打仗和下棋是两码事,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左吴皱眉。

而戎良渊只是发出一声泄气般的苦笑,这一下,好像彻彻底底的泄掉了他身为战士的底气,和他重返战场的希望:

“……陛下,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就是此方世界既然是剧本,那剧本中的我们,和我们手上的棋子究竟有多大差别?”

左吴的眉头皱的更深:“你作为佣兵,在以前给其他政权打工时,本就是被当成棋子来用,别告诉我你现在才变得多愁善感。”

戎良渊点头,小山一样的他现在能灵敏活动的只剩下脖子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轻轻昂头,去思索已经消失的过往: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是佣兵时,被雇主当做棋子用,用了很久。那些高高在上的垃圾……”

“我以前总是在想,他日若成凌云志,我也能成为那种高高在上的操盘手,去用别人的性命运筹帷幄,我不可能比我昔日的雇主做的还差。”

“哈,因为去把别人的性命当草芥使用,自己高高在上的去指挥,多么容易?”

说着,佣兵头子闭了闭满是血丝的眼睛,直视左吴:“可是……哈哈,陛下,您杀过牲畜吗?”

左吴愣了愣:“没有。”

“那我可得跟你说说,杀牲畜有个禁忌,就是千万不要给牲畜取名字。不取名字,就不会有感情,那么杀它们吃肉就只会是杀,不会有多余的累赘,很简单吧?”

戎良渊闭上的眼睛没再睁开: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对一些牧民来说都难如登天。在浩瀚草原上赶着羊群的牧民,可能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活人。”

“他们必须说话,必须交流,否则就会忘了话该怎么说。可看来看去,能说话的对象不就只有自己放牧的羊群了么。”

左吴默然。

戎良渊动了动,好像他的思维已经摆脱了失控的体型,投入了草原的清香和浩瀚,他变成了那个只能和羊群说话的牧民:

“该和羊群说什么话呢,会给他们取名,会用文明的眼光给羊群安上不同的性格和身份。会在小羊出生时看见母羊眼里的慈爱,看到它们互相舔舐、吵架,越来越像人。”

“你说,这是不是独属于牧民的一种角色扮演游戏?”

“可是啊,羊群总会长大。到一两岁时,它们就该被卖掉吃肉啦。”

“牧民驱赶它们走到屠宰场,亲手卖出它们的故事和同自己的友谊;”

“然后,看着羊的母子并肩走向满是腥膻的室内,对大羊说你孩子胆小,你要先去吃那一刀,给孩子做个榜样;”

“对小羊说在看着他妈被杀时不准咩咩叫,不准胡闹,否则他妈妈会不舍,会挣扎,会给屠夫添麻烦……”

戎良渊的拳头握了握:

“牧民的宗教会把羊的一生称为它们的‘功课’,挨那一刀就是最后的检验。从此它们将脱离苦海,去到天上享福;”

“然后,留下帮它们完成功课的牧民一人,去继续忍受草原的孤寂,去给新的羊群取名、交流,去一次又一次卖掉它们的故事。”

“哈哈,而我练兵,不也一样吗。”

左吴抿嘴:“至少在这,战士不是去送死,是去挣一份功业。”

“对,陛下,对!”戎良渊忽然开始激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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